他一边掰着手指头说着,一边把小脑袋靠在叶芳愉的肩头。
身上的奶香混合着头发上的茉莉香,萦绕在叶芳愉鼻尖,闻起来有点甜,又有点儿腻。
叶芳愉听得有些晕乎乎。
什么叫简简单单的小老虎小狮子小麒麟就行?
这几个图案,哪里简单了?
她张了张唇,想说额娘不行,做不到。
可不等话出口,就见小娃娃抬起头,清润的圆眼睛里写满了亲昵依赖和孺慕之情,拉住她袖子的小手转而摸向她的手指,勾起来摩挲了两下,最后用暖暖的掌心包住她的食指,晃悠两下,“额娘,好不好嘛?”
被小娃娃难得的软萌撒娇情态冲昏了头,叶芳愉想都不想,就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好,只要宝宝喜欢,额娘怎么都好。”
“真的呀?额娘真好,宝宝最喜欢额娘了,额娘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额娘,没有之一的那种,谁都不能跟额娘相比。”
“额娘就跟天上的仙子一样,美丽,漂亮,大方,高贵!宝宝一定是烧了好多辈子的香,才能幸运的成为额娘的好宝宝……”
小娃娃惊喜地抬手勾住叶芳愉的脖颈,好听的恭维之词不要钱一般,不停从他口中说出。
他还特意放慢了语速,拉长了音调,柔和了音色,叫人听起来格外甜蜜,如同夏日里冰镇西瓜最中心的那一瓤,亦或者冬日里暖气融融的一口甜汤。
听得叶芳愉五迷三道的,久久无法保持清醒。
这,谁能拒绝?
谁都没法拒绝!
若是有人可以无视小娃娃奶里奶气的撒娇,狠心拒绝他的请求,那这人的心一定是八千米海拔之上千年不化的冰块做的,冷血无情!
三两句话,把叶芳愉本就晕乎乎的脑子搅得愈发混乱。
只知道紧紧搂着小娃娃,吸着他身上的奶香,嘴里“嗯嗯啊啊”,不管小娃娃说的是什么,她都一口说“好”。
一炷香后,小娃娃满意而归。
留下叶芳愉坐在原地,抬头就对上杜嬷嬷那复杂无比的眼神。
杜嬷嬷欲言又止,看见自家娘娘脸颊上依旧绯红一片,桃花眼里铺着大片大片的迷雾,就知她还没从昏头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只得叹口气,无奈地跟着大阿哥离去。
须臾,叶芳愉的理智一点点回归,变得清晰明了。
半倚在桌上的纤细身子霎时间一震,看向紫鹃的眼神里多多少少带着些欲哭无泪。
她缓缓启唇:“我,本宫方才……”
紫鹃和青缇努力绷着小脸,低头看地。
紫鹃:“娘娘方才答应了大阿哥,要给他做一身新衣裳。”
青缇:“新衣裳不算在生辰礼物中。”
紫鹃:“等到二月十四,要给大阿哥举办一个盛大的生辰宴,专门用来宴请其他几位阿哥和格格。”
青缇:“最重要是,在大阿哥的生辰宴前,娘娘还需得帮大阿哥想出法子,叫太子殿下和二格格主动同大阿哥道歉……”
紫鹃:“娘娘还答应了,大阿哥生辰宴时,要送给他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礼物,要别人都没有的那种。”
青缇:“娘娘还承诺,等大阿哥满四岁以后,每个月发给大阿哥的零花钱要翻一倍。”
紫鹃:“娘娘还说……”
“够、够了。”叶芳愉抬手捂住脸,声音从指缝中一点点泄出,带着极端的心虚和羞愧,“本宫的记忆力还没那么差。”
刚刚才答应下来的事情,怎么可能转瞬即忘?
她慢慢把手放下,脸颊如同天边的晚霞,红润的唇。瓣抿了抿,看向紫鹃和青缇二人,半晌,才说道:“本宫许久不做衣裳……”
紫鹃奇怪问:“娘娘何时会做衣裳了?”
叶芳愉的话顿住,翻了翻原主记忆,这才想起来,原主本就不会女红。
原主入宫这么些年,只给皇上送过两次荷包——花样是紫鹃绣的,她只负责缝合。最近一次动手,还是她刚穿过来那几天,为了解除延禧宫的封禁,给钟粹宫刚出生的三阿哥缝了两双小袜子。
叶芳愉倏地又哽了哽,害怕被紫鹃看出异常,只能故作嘴硬的说道:“袜子不是衣裳的一部分么?”
紫鹃笑笑:“可是衣裳还是不同的,要比袜子更复杂许多。”
更别提大阿哥还专门指定了瑞兽的图案。
依着娘娘懒散的性子,莫说一个月了,便是给她一年时间,她也绣不完。
紫鹃自认为对她家娘娘还是特别了解的,于是主动揽活:“娘娘放心,奴婢等会儿就去给大阿哥丈量尺寸。另外,布匹的颜色质地都由娘娘来挑选,尺寸由青缇来画,娘娘到时候照着裁剪就行。”
“至于花样,还如之前那般,由奴婢来绣,娘娘负责缝合即可。”
可叶芳愉却还是担心,“要是被他知道……”
“奴婢不说,娘娘不说,大阿哥又从何知晓?”
紫鹃说得……也是。
叶芳愉终于放下心来,“那中衣和袜子还是本宫亲自动手吧,你负责衣裳的花样,青缇负责荷包的花样,记得绣花样的时候谨慎一些,莫要给人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