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小娃娃倏地拧起眉,表情十分不高兴。
叶芳愉微微有些不解,伸手把他拉过来,抱到膝盖上坐好,柔着嗓音问他:“怎么了?”
小娃娃摇摇头,没说话。
叶芳愉又猜了猜,“是今儿的功课太难了,背不下来?还是太多了,写不完?”
小娃娃连着摇了两次头。
叶芳愉:“那是跟弟弟打架了?”
小娃娃瘪着嘴,“我才不跟弟弟打架呢。”
“那是怎么了嘛?”叶芳愉放弃了猜测。
小娃娃支支吾吾了一会儿,“额娘的脚还是冰冰的,是不是太医院的那个药包不管用呀?还是他们用的是假药?”
叶芳愉不想他是因为这个生气,瞬间失笑,“傻宝宝,额娘不过才泡了一次,哪有那么快就能生效呢?”
小娃娃说:“可是太医说了,药到病除。现在药到了,病没有除呀。”
叶芳愉对泡脚的事不怎么上心,于是张口就胡诌,“那是他们虚假宣传了,其实药效根本没有那么厉害,他们在跟你吹牛呢。”
“吹牛?”
叶芳愉解释:“就是夸大事实。”
小娃娃恍然大悟,“就跟弟弟说他可以吃下一头牛,但是最后却只能吃下两片牛肉干一样的道理吗?”
叶芳愉揉他脸的动作立时顿住,好奇心很快就上来了,“你太子弟弟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小娃娃:“就是上回在乌库玛嬷那里的时候呀。”
叶芳愉回想了两秒,眯起眼睛,“你去告状那次?”
小娃娃飞快摇头,“那一次的上一次。”
叶芳愉一算,大概是十多天前了,她又问:“那后来呢?”
小娃娃把玩着她身上的缨络,回答得漫不经心,“然后太子弟弟就被妹妹嘲笑了,妹妹都能吃三片呢,我更厉害,我吃了五片,才撑得不行不行的了。”
“五片?”叶芳愉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她一伸手,掌心就把小娃娃的下半边脸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了,指尖掐着白白软软的脸蛋儿,眯着眼睛问:“是十三天前,你回来以后,说吃不下东西,但还是吃了一大碗牛肉面,最后半夜闹得积食不消化而请了太医的那次吗?”
她话音刚落,小娃娃挣扎的动作就停下了。
叶芳愉心道一句果然。
气得有些想笑。
慈宁宫两位老祖宗因为出身草原的关系,对牛羊肉犹为喜爱,备下的点心零嘴也多与牛羊有关。
在小娃娃回宫之前,慈宁宫只有妃嫔前去请安的时候会开;而考虑到妃嫔还要管理形象,慈宁宫的点心零嘴多是做成一口大小。
等到小娃娃回了宫,他在第一次请安时就迅速获得了太皇太后的喜爱,慈宁宫和寿康宫就此变得热闹了许多,时常能看见里头几个小崽子跑来跑去玩闹的身影。
童声鼎沸,慈宁宫上头的空气似乎都透着奶香。
两位老祖宗对这几个小辈几乎是越看越爱。
而老人家表达关心和喜爱的方式往往也很简单粗暴,要么送银子,要么送吃的。
为了这几个小崽子能多吃几口,慈宁宫的点心零嘴便越做越大,大到什么程度呢?——一片牛肉干,厚度半厘米,面积类足球。
简而言之,比小娃娃的脸还要大!
换做叶芳愉,半片都啃不完,可小娃娃怎么说的?
他足足吃了五片!
回来以后还,还吃了一碗牛肉面!
他是小猪吗?
叶芳愉气得心肝肺哪哪都疼,手指微微用力,就在小娃娃白嫩的小脸蛋上戳出了两个粉红色的印子。
她冷着声音问:“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不敢呐……”小娃娃的声音从指缝中模模糊糊地传出来。
听不出来其中到底有几分是懊悔,亦或者是不服气。
叶芳愉顿了顿,到底还是松了手,捏着他的下巴,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他脸上只是戳出两个红印方才放心。
旋即想了想,还是气不过,直接把他放倒在膝头上,用力拍了两下小屁。股。
“再有下次,就叫你疼一晚上!”
小娃娃红着小脸,趴在叶芳愉的膝盖上费力倒腾了几下小手和小脚,声音听起来委委屈屈,“可是我是哥哥,哥哥在弟弟妹妹面前是不能输的。”
“不仅不能输,而且还要做好榜样呢!额娘和汗阿玛以前不就是这样教我的吗?”
叶芳愉倏地深吸了一口气。
很想说,这样的好胜心要来有什么用?
况且,赢了又能证明什么,你比你太子弟弟和妹妹还要能吃吗?
叶芳愉手指动了动,掌心又痒了起来。
最后气不过,又连着打了好几下小屁股,方才把人从膝头抱起来。
拧着他的小耳朵,絮絮叨叨念了足有半个时辰。
最后表情严肃地做出要求:“十天之内,写份五百字的检讨交过来!”
小娃娃瞬间傻眼:“啊?”
他倏地沉默下来,左右手的两根食指交缠绕着圈圈,绕了好一会儿,才腆着脸凑过来,在叶芳愉的脸上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