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清想回翊坤宫了?”太皇太后拧着眉头问了一句。
叶芳愉抿着唇瓣,点了点头。
之前小娃娃是附在她耳边低声说的,说完就哭了起来,太皇太后许是没有听见他这一句,故而才出言发问。
叶芳愉点完头后,太皇太后的眉宇又蹙紧几分,只觉得心里一片空落落的。
半晌才长长叹出一口气,“也罢,保成的病情已经好转,保清今儿又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今儿就叫他随你回翊坤宫去吧。”
“保成……保成就再等两日,再回乾清宫去。”
却是不再提及要去乾清宫的话了。
叶芳愉闻言,也只当没有听见之前的话,从善如流点了点头,“谨遵老祖宗懿旨。”
说完两只人类幼崽的归处,叶芳愉又把下午在承乾宫里的经过一五一十转述了一遍。
听得太皇太后顿时又恼怒了起来。
拍着桌子想骂人,却又不知该从何骂起,最后只能冷冷哼了几声,“那贱婢该死,佟贵妃和戴佳氏难道就没有过错了吗?”
“康嬷嬷,传哀家的话,佟贵妃御下不严,导致手底下的宫人先伤了戴佳常在,又胡乱攀扯贵妃,着罚抄宫规十遍,禁足五日,罚俸半年。戴佳常在虽是受害者,但也有管教不利的过错,与佟贵妃一道,罚抄宫规十遍,禁足一个月。”
康嬷嬷板着脸,肃声道了句“嗻”,便转身出去传话了。
这头叶芳愉还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刚刚那番话,倒像是在打小报告一般。
感觉又得背锅了。
哎……
*
得了太皇太后允许。
当日,叶芳愉就把小娃娃接回了翊坤宫。
没有了太子弟弟在跟前,小娃娃瞬间解放天性,也不再端着了,抱着叶芳愉的胳膊,软言软语撒娇打滚了好久,才磨得叶芳愉松了口,允许他今夜在正殿就寝。
——实则他不开口,叶芳愉也是不放心他自己一人在暖阁里睡的。
而事实也不出叶芳愉预料。
小娃娃入睡过后不到半个时辰,就皱着眉头,咬着嘴巴,呜呜咽咽地哭闹了起来。
叶芳愉好容易安抚好他,刚清静了一个多时辰,就忽然闻到床上有股难言的酸味。
伸手一摸,果真是尿床了。
为了小娃娃的自尊心着想,叶芳愉没有把他摇醒,而是轻声换了杜嬷嬷等人进来,快手快脚地给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拿来一套花色一模一样的床褥和被套铺在床上,力求不叫小娃娃醒来后察觉到一丝一毫的异状。
原以为哭闹过一次,又尿床一次,小娃娃终于能好好安睡了,孰知这竟然只是个开始。
小娃娃之后又连续哭了三次。
等他终于沉沉睡去,外边天色已经微微泛了青。
杜嬷嬷一脸困倦地掀开了床帏,低声对还睁着眼睛的叶芳愉说道:“娘娘,今儿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该起来梳洗了。”
好吧。
叶芳愉任命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像个牵线木偶一样,由着杜嬷嬷等人给她换上了一身月白色旗装,梳了规规矩矩的小两把头,一耳三钳,又戴上护甲、串珠、香囊、璎珞等等。
贵妃品轶的轿辇沉默无声地等候在了翊坤宫的大门口。
一路摇摇晃晃,进了坤宁宫的地界。
却见坤宁宫少见的宫门紧闭。
这是……怎么了?
叶芳愉坐在轿辇之上,意识倏然清醒了过来,直起腰板,一边下轿,一边朝着旁边的宜嫔等人问了一句,“坤宁宫没开门?”
宜嫔面色难看地点了点头。
她和安嫔几人,看得出来也是经过了一番盛装打扮,此刻脚踩高高的花盆底,担心站立不稳,各自都扶着身侧宫女的手,身子微微倾斜,将身上大半的力气都压在了宫女身上。
宜嫔低声说:“臣妾已经在门外站了一刻多钟了。”
安嫔也点了点头:“臣妾是与宜妹妹一起过来的。”
旁边敬嫔不爽的噘了噘嘴巴,想说些什么,又怕自己会得罪人,最后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几位贵人没有品轶制服,也不用穿的那般郑重,戴那么多首饰,加之脚下踩的是松软的平底靴,虽等待时间比宜嫔等人多一些,却也没有受多大的罪。
便低着头,轻声同叶芳愉报了个时间以后,默默站到了角落里去。
叶芳愉忽然注意到,荣嫔也过来了。
她微诧地挑了挑眉,“荣妹妹出月子了?”
荣嫔点头,面色如常,笑盈盈地对叶芳愉说道:“前儿刚出来的,这不,紧着就来向皇后娘娘请安了,只不知为何……”她有些语气犹豫。
叶芳愉也了然地没有追问下去。
桃花眸在妃嫔群里梭巡了一圈,没有看见佟贵妃,便好奇问了一句,“佟妹妹呢?”
荣嫔本还如常的面色顿时怪异了一瞬,她诧异地朝叶芳愉看了一眼,“佟贵妃,不是禁足了么?”
哦对。
叶芳愉险些忘了这茬。
她点点头,没有说话。
见请安的嫔妃都已经到齐,坤宁宫里却始终没有动静,朝杜嬷嬷颔了颔首,示意她上前去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