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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宫的人既然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明日一早离开只怕都算迟了。
  她亦是想起徐老伯先前说过,北边有个匪窝,想要安全就走西边。
  那时织雾还觉这是一重潜在的危险,现下想来,竟也会是她当下唯一可以自保的机会。
  既然太子注定会落到土匪手里,那……
  想来她从中推波助澜一把,也应该不会太难。
  织雾当即在心下做出了一个极其惊险的决定——
  届时等他被土匪抓走后,要不了多久,他的人就会赶到前来营救。
  而在这段通过陷害男主才得以拖延的时间里,想来也足够织雾逃跑才是。
  *
  在这之前,徐老伯曾多次劝告村里人别走北边的路,可从未有人将他的话当一回事。
  织雾当天原想将客人运去北边渡口的马车直接包下,顺道劝同样要去渡口的村民改日外出。
  可这么些年几乎没人遇到过土匪,连徐老伯的话都不听哪里会搭理织雾这么个面皮生嫩的年轻女子。
  待织雾提出拿钱包车,村里人一根筋只当她一外乡人想要拿钱砸人,当场就要排挤她不准上车。
  劝说无果之后,织雾无奈之下,最终竟还付出了比旁人多一倍的车费,这才得到了两个座位。
  隔天一早。
  马车行至北边荒凉路途中,果真遇到土匪拦截时,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车中有个体格健硕之人暴起反抗,却不仅没能成功将那土匪制服,反被对方一刀砍中脖子。
  刹那间,男人脖颈断裂处鲜血喷溅,骇得众人哭喊连连。
  土匪杀完人后,眼神颇为阴沉扫过人群,捂着同样鲜血直流的额头,到底还是怕会出现意外伤到自己。
  他只翻身上马,恶狠狠地扬刀警告,“从现在开始,乖乖呆在原地的,老子保你们交出财物之后能留一条小命回家。”
  “但当中若有胆敢逃跑的,老子便将你们剁成八块,心肝熬汤,碎肉做饼!”
  这地方是这群土匪隐藏多年的巢穴,砍死了拉车的老马之后,纵使这群普通老百姓真敢跑,对于这群土匪来说,也不过是一场肆意快活的狩猎游戏罢了。
  一番恐吓过后,这土匪便直接去前面不远处喊上兄弟过来宰人。
  人群中哗然大乱。
  可令织雾诧异的是,除了个别人梗着脖子不怕死地跑了。
  大多男子妇孺竟真停留在原地瑟瑟发抖,哪怕捂着脸哭都不敢跑出半步。
  一切竟都如织雾预想中的进展。
  周围人互相劝说讨论,有的说逃,有的说不能逃。
  织雾却只小声唤住身边从始至终都沉寂无比的男人,“夫君……”
  “夫君的腿疾未愈,便是跑也跑不远,他们迟早都会追上,不如……”
  织雾抬起面庞,朝对方说道:“我去报官。”
  她腿脚灵活,身形娇小,哪怕跑出去后,想要寻一处掩体也都轻而易举。
  晏殷瞥了她一眼,面对这样的变故面上半分波澜都无,口中却应下她。
  即便如此,织雾也仍旧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继续硬着头皮说道:“夫君……”
  “我记得夫君身上似乎有可以联系旁人的竹筒……”
  将这话问出口时,织雾心口亦是悬起。
  概因她知道,只怕多待一会儿,东宫的人就会赶到。
  可那时间未免太过短促,短到她也许连小石镇的范畴都逃不出,就会被对方给抓住。
  要是能将他身上与部下联系的竹筒拿走,多少都可以再拖延上一些时辰。
  晏殷闻言,蓦地掀起眼皮。
  织雾则对上他的目光,强忍心虚。
  她自知自己提的要求意图实在过于明目张胆。
  在她自己都犹豫要不要放弃第二个看起来就极其过分卑劣的计划之前。
  晏殷不知出于何种念头……
  接着便果真缓缓从身上摸出了一枚食指长的竹筒。
  那竹筒和织雾第一日见到他时,在他手中握住的信物几乎一模一样,但颜色却略有些不同。
  在她伸手去接时,晏殷却并没有立刻松手。
  “阿雾……”
  织雾指尖一僵,险些以为他识破了什么。
  他却只继续将那竹筒交付到她柔软掌心内。
  晏殷垂首间好似若有所思,随即语气甚为温和地叮嘱道:“切记此物不可沾水。”
  这样的信号筒往往都是以火点燃,不能沾水也再正常不过。
  而织雾当时在雨中见到他时,他手中的竹筒已然沾上雨水,多半也是这样才没能使用成功。
  织雾松了口气,口中只乖觉应下。
  “夫君……”
  临行前,她似乎心口仍有不忍,一再叮嘱。
  “倘若夫君被他们捉住,千万不要反抗,想来很快便会安全。”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落入匪窝对于有着男主光环的太子殿下而言不仅毫无危险,更是他顺利回宫的第一个转折点。
  织雾不再逗留。
  郊外的野草长得又高又壮。
  织雾只觉身上都要被草割破,却也都顾不上。
  待寻到一处河畔,她想到晏殷方才“不能沾水”的叮嘱,竟想也不想,抬手便将竹筒扔入了水中。
  顺利做完这一切后,心也都好似要跳出嗓子眼般,让织雾后背几乎都要汗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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