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溜。”
陶知爻还没反应过来呢,里面的声音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快快留下!”
陶知爻:“什么?”
“哦,我是说。”那声音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又开始端着嗓音,拿腔捏调起来,“你放在门口即可,我稍后自行去取。”
陶知爻忍笑,这语调模仿得文绉绉的,一听就不是宋曜兴能说出来的话啊。
就在陶知爻和门内那东西拉扯的时间内,萧闻斋已经拿着备用房卡从前台那边回来了。
而且,还给他带了瓶矿泉水。
陶知爻做了个“哇”的口型,对萧闻斋竖大拇指。
萧闻斋将瓶盖拧开,伸手放到地上。
陶知爻伸手接过房卡,示意萧闻斋退开些免得伤到他,另一只手掌心向下对准瓶口。
随着陶知爻五指虚握呈抓取状,翻手将掌心朝上,瓶中的水流随着他的动作,在手掌上方缓缓凝聚成一个水球。
“宋先生。”陶知爻一手托着水球,一手拿着房卡,对着里面道,“那我把水果挂在把手上,你一会儿自己拿啊。”
伴随着里面那说话声的一个“好”字,陶知爻将备用房卡按在了门把手上。
门把手“滴”了一声,陶知爻迅速推门进了房间,即使心里早有准备,在看清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时,他还是有些怔愣。
房间内倒是没有什么血腥肃杀的冥场面。
屋内正中的半空上有一只小动物,一身毛茸茸的橙黄色毛发,看上去手感似乎不错。可虽然是兽类,它的一举一动却似了极人类模样。
一身宽袍大袖的布衫套着,两条短短毛茸茸的后腿如人一般盘坐,双手揣着,就这么大喇喇地飘在那里。
“耗子?”陶知爻眨眨眼。
那动物本在陶知爻破门而入的时候,就瞪大眼睛看了过来。
只是它眼睛小,任凭怎么瞪圆了都是两颗黑豆,看起来特别滑稽。
而听到陶知爻那句“耗子”后,它身上的毛直接炸了。
“耗子?!你这小后生眼睛挺大,眼神真差!!!”只听那黄毛耗子尖声细气地说起了人话来,语调和刚刚隔着门时听到的“宋曜兴”的声音一模一样。
看来刚刚就是这家伙在说话。
可虽然是在说话,却不见它开口,声音就这么回荡开来。
有点像腹语术。
而宋曜兴呢?
陶知爻站在屋子里,四下看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他的身影。
在花瓶里。
宋曜兴订的套房,客厅里摆着两个花瓶,特别大,几乎快和陶知爻一般高了。
这俩花瓶原本是作为装饰用的,摆在电视柜的两侧,可此时,右边的花瓶口上,是宋曜兴的脑袋。
那瓶口并不算大,宋曜兴体格又胖,按理来说即使是真的要塞,也根本塞不进去。
而他此时正处于一个眼冒金星,神志不清的状态,显然已经失去了自主意识,但却摇头晃脑地在那嘀嘀咕咕,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胡话。
见陶知爻不说话,那黄皮耗子又开口了。
“你又是胡家哪一支哪一辈的?莫非是和这个胆大包天,冒犯仙家的胖子一伙儿的?”说着,它贼溜溜的眼睛一转,“就算他供你香火,请你保家出马,也是他先冒犯的本仙,即使你胡家在这地界儿阵仗大,也得知道什么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世间万事万物,就讲个理字!”
这话,在不懂行的人听起来,就好似胡说八道似的,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
例如萧闻斋就带着点疑窦皱起了眉头。
而陶知爻却在忍笑。
从刚刚的一番交谈里,他已经得知了面前这只黄皮耗子的身份。
或者说不该叫它黄皮耗子,改叫它“黄皮子”。
黄皮子是一种比较接地气的叫法,熟悉的物种名就是黄鼠狼,而这只黄鼠狼,也就和各种神话传说故事里的一样,并非普通的黄鼠狼,而是“黄仙”。
万物有灵,万物亦可成仙,花草树木、飞禽走兽、河虾游鱼,莫不如是。
在华夏大地上,动物修炼成的仙统称为“地仙”,比较有名的地仙也就只有几种:胡、黄、白、常、灰。
这五种是最常见的,还有像兔子、山猪、鹰隼之类比较少的。
而常见的这五种动物仙,因为其本身具有比较超脱的灵性和能力,有的人会供奉它们,让它们保护自己家宅安宁,幸福康顺,这就叫保家仙;而有的修炼玄术的,尤其是东北地区有萨满传承的人,就会设立出马堂口,摆设祭坛,供奉大量的地仙,为他人驱鬼做法,以此为生,这样的人就叫“出马仙”。
在出马堂口里会挂满红黄两色的绸布,上面写着每一位地仙的名姓,这些地仙往往会自己排尊卑定位分,每到年节祭祀,也按照它们的地位来瓜分香火。
而一般来说,只要不出意外,基本上出马堂口里的地仙尊卑,就是“胡黄白常灰”的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