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因她这一句话而楞在原地的易君笙,秋望舒只觉得心中有一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冲动,催促着她说出所有压在心底的话。
她想,易君笙对她而言,是非常特别的,能与她互相理解的人。
“之前……我问你为什么帮我时,你的回答是,没有理由。”
想起了拆孔明锁时易君笙那近乎执拗的神情,秋望舒轻轻地摇了摇头:“可我并不觉得是真的没有理由。”
“就像一开始我来这一趟不只是为了胜秋风一样,我也并不觉得你来这一趟,只是为了给告水山庄正个名。”
“可是当日,你不问我拿到胜秋风要做什么,那现在,我也不会问你,你来一趟到底要做什么。”
终于理清了两人的关系,秋望舒话语中也多了些坚定,“虽然你我对彼此都有所隐瞒,可是很奇怪,我却觉得你是能理解我的人,所以……我觉得,你我并不殊途。”
并不殊途……
反复琢磨着这四个字,易君笙看向秋望舒的眼神越来越复杂。
她说得这般坦荡,可为什么自己还觉得不满足呢?
明明她都说了,自己是能理解她的人,可为什么自己心里那不知羞耻的渴慕,不仅没有半分消退,反而因为她这番话,愈发躁动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自己不甘心,只做她说的这个,仅仅只是“理解”和“帮助”她的人。
根本分不清自己这叫固执还是贪婪了,易君笙听到自己得寸进尺地问道:“既然你我并不殊途”
“那一切结束后,你是否愿意,带着更星剑,陪我一起去一个地方?”
似乎已经猜到她说的是什么地方,秋望舒屏住了呼吸,缓缓地问她:“什么地方?”
易君笙一字一顿地回道:“告水山庄。”
“轰”的一声,秋望舒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胸中的鼓噪声越来越嘈杂,秋望舒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她记性不算差,所以她清楚地记得易君笙那句“我想在一切结束后,把我一直在等的一个人,带回告水山庄去,让她在我身边过一些……晚上不用做噩梦的日子。”
她怕她听错了易君笙的意思。
可她更怕这话就是她想的那样,因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也许,没有再细想下去的勇气。
避开了易君笙的眼神,秋望舒心中乱成了一团。
正不知如何作答时,背后却传来了凉飕飕的一句。
“把我们丢在那儿,你们俩倒是逍遥。”
秋望舒一回头,就看见脸上写满了“不爽”二字的林恣慕。
两人离席后,林恣慕她们也坐不住了。瞟了一眼被师兄围在中间安慰的宋远舟,林恣慕干脆地站起身来,一手拎起两颊鼓鼓的玉小茶,另一手拽住欲言又止的苏临镜,对着吴主事丢下一句:“多谢款待,但既然大家都没空吃了,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便拖着两人扬长而去。
出来后,她们找了半天,才找到围在一起说腻歪话的两人。
又没吃饱,又被饭桌上的人扫了兴,玉小茶从林恣慕身后闪出,也有样学样地对两人埋怨道:“就是,你们走的时候,就不能顺手把我们一起捎上?”
两人一前一后地抱臂站着,看着就跟两尊金刚在审问秋望舒似的。
想起一开始也是自己提议去边城司,这才惹来了这桌酒席,苏临镜咳了一声,打圆场道:“我看大家都没怎么动筷,不如我们一起,去哪儿找点小吃吧?”
这句话倒是顺了林恣慕和玉小茶的心意,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两人没好气地看着秋望舒和易君笙,齐声道:“应该的,饭钱算她俩的!”
闻言,易君笙笑眯眯地答应道:“好啊,算我的。”
见她答应得如此爽快,林恣慕还楞了一愣,随后颇为不爽地小声道:“早知道就说再找一家酒楼了……”
不带一丝趁火打劫的愧疚,林恣慕和玉小茶转过头去拔腿就朝着有饭香味的街道行去。
两人在前面雄赳赳气昂昂地走,秋望舒收拾好复杂的心思,在后面悄悄地对易君笙耳语道:“待会儿结账也算我一半……”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易君笙垂下袖子悄悄盖住和秋望舒交握的手,颇为郑重地对秋望舒点了点头。
……
翌日,几人原本打算今天再去一次弃月城城主的住宅,但等要用早饭时,却发现少庄主竟一反常态地没有出门。
敲响了易君笙的门后,看见的却是半披着外衫的人影。
“抱歉,我今日恐怕不能和你们一起去了。”
听出了她声音里不怎么有精神,苏临镜关切地询问:“怎么了少庄主?”
拢了拢肩上的外衫,易君笙答道:“可能是昨夜没睡好,现在头有些晕。”
一听都头晕了,玉小茶赶忙劝道:“啊,那你快躺下再睡会儿!”
“嗯,我会的,你们快去吧,不用担心。”
虽然易君笙说着不用担心,但秋望舒不可能真的丢下她就这么出去。
皱起了眉头,秋望舒对几人道:“你们先去吧,我陪她去趟医馆。”
知道秋望舒是担心自己,但自己只是没休息好,不是喘疾发作,没有必要去一趟医馆。对秋望舒笑了笑,易君笙无奈地推辞道:“秋姑娘,真的不用。只是小问题,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