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离开。”
冷笑了一声,林恣慕赌气般地回道:“那我就偏要你和我们继续走下去。”
她才不在意什么丁凌泉不丁凌泉的,她只在意她们是同伴,是共渡难关的朋友。
既然如此,就断没有因为顾虑和畏惧就抛下朋友的道理。
更何况……她怕的事情,早就消失在百影门了,那她就更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在秋望舒愣怔的神色中,林恣慕抱起了手臂:“虽然当时是你们把我拉上贼船的,但既然大家是一条船上过来的,那就不是什么路人或者闲人。”
不自在地扫过诧异的玉小茶和苏临镜,还有一言不发的易君笙,林恣慕脸上虽然有些微红,但却一字一句地把心里话讲给了秋望舒听:“即便前路是苦是难又如何,我们是同伴,原本就该和你一起担着。”
林恣慕这最后一句掷地有声,被震住的不止说不出话的秋望舒,还有背后大张着嘴的玉小茶。
虽然她对林恣慕说拉上贼船那句深表质疑,但是林恣慕这番话说得……是真像人话啊。
话音落下后,屋中安静了很久。
看到几人如她所料般劝住了秋望舒,易君笙抬起头,又加了一把劲道:“那便和我们一起。”
她原本想说“那便让我陪着你”,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意识到,这一句话私心太重,所以最后还是默默地把“我”隐藏到了“我们”中。
她想,她没有什么道理可说,她只是不想放开秋望舒的那句“并非殊途”。
只是为了同路之谊,便能做到这个地步么……
过了好久后,秋望舒才深吸了一口气,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回道:“那便陪我一起回中都,去问个清楚吧。”
……
辜月节足足要过三日,第一日是千人放灯,第二日是悬灯游市,到了第三日才有闭幕的鼓乐歌舞。
大家最好奇的都是这千灯齐放之景,所以第一日的集市热闹非常,这次,几人刚走几步便被人潮给生生挤散了。
秋望舒只拉住了易君笙,没来得及拽住玉小茶,于是,她和易君笙两人就只能在玉小茶慌乱的叫声和苏临镜恍惚的神情中被慢慢挤远。
好不容易从入口最拥挤的地方挤出来,两人后怕地绕开人群,朝人稍微少一些的街巷走去。
比起挤满了胡饼和乳酪摊子的主路,这些只有几个摊主卖瓜果的小巷就正常多了,好歹脚是能沾地了。
路过一个挂满祈福签的古树时,两人被一个算命先生给叫住了。
“姑娘,算卦么?”
算命摊边,一个短须男子伸出手来拦住了两人。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他一眼就看见了衣着讲究的易君笙。平日里找他算卦的,多是算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他就是算一天也凑不出一两银子。
这会儿好不容易逮着一个看着兜里有银子的,那他可不得好好捞一笔。
看见他背后大大的“卦命”二字,秋望舒微微蹙起了眉,没有出声。她从来不信命,只信由自己结束的因果报应。倒是易君笙饶有兴趣地问道:“你要如何算?”
一般女子来算卦,算的不都是姻缘么,那就看手相就行,算命先生于是眯起眼来答道:“看看手相就行。”
侧目看了一眼秋望舒,易君笙缓缓地伸出手,悬在离算命先生一掌的地方:“那你就这么看。”
离这么远,那看不准怎么办?那算命先生正想催促易君笙离近点,可是抬头时,却对上了易君笙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
讪讪地坐了回去,算命先生这才定下心来仔细端详面前人的掌纹。这姻缘线虽然不短,但是中途有不少细纹交叠,而且尾端分了叉。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呐。
仿佛已经听见了银子往钱袋里掉的声音,那算命先生故弄玄虚地捋起了短须,摇着头往后靠去。
“天纹分岔,细纹交叠,啧啧,这姻缘呐注定曲折不顺。”
盯着易君笙的掌纹,秋望舒的手微不可察地颤了一颤,易君笙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再次伸出掌心,易君笙半是威胁半是固执地要求道:“重新算”
“算到两情相悦,天作之合为止。”
“两情相悦”“天作之合”这几个字被她念得固执又执拗,叫秋望舒不由地朝她看去。
易君笙并不是信命理八字的人,为什么非要听到一个好的结果呢
……这几个字就那么重要么?
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易君笙,那算命先生惊讶地想,原以为是头肥羊,结果没想到是个要求古怪的奇葩。
“这……这怎么”
对着瞠目结舌的算命先生,易君笙坚定地说道:“你且重新算就是了。”
难办地张了张嘴,但是在易君笙威逼的目光下,算命先生只能呐呐地张开了口,睁眼说起了她要求的瞎话。
“咳,姑娘……必定能与心爱之人心意相通,白首偕老。”
心满意足地听到了这几个字,易君笙脸上的乌云终于散开了些。
不同于算命先生的战战兢兢,易君笙连眼角都盛满了笑意。将一两银子放在桌上,她愉悦道:“好啊,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