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她若是不严厉,那日后,寒争无以自立。
如今,寒争已近十五,若是再不解那同心蛊,她很有可能活不过及笄之年。
这次来西疆,若能向那阿曼苏求得解药,自是皆大欢喜。
但若是求不来,那只好以剑法最后一页的禁术将自己的功力与寿数换与寒争了。
在那之后,自己不一定能再护得住她。所以她只能严苛,不能有丝毫懈怠。
思及此处,云照雪眉间肃色又增加了几分,人也从门后闪出,劫住了两个教奴打扮的人。
“别动!”
定在自己面前的是一老一少两个教奴,年纪大的老妇双目浑浊,走路也不利索,所以几乎大半的东西都捧在旁边的少年怀里。
喉间抵上了一把长剑,那少年教奴面色惊恐地僵在了原地,手里捧的东西抖得“咯吱”作响。
初冬已至,教奴手捧着上好的银霜炭。此炭金贵无烟,一看就是要送往教中有身份之人的院中。
既如此,那此人说不准知道阿曼苏的住处。
用剑鞘抵住了他的喉咙,云照雪低声问道:“告诉我,阿曼苏在哪里?”
闻言,那教奴脸上露出了惊愕之情,很快,他又抬起了手,焦急地指了指炭盆,又咿咿呀呀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他焦急张口间,云照雪才注意到,怪不得他只能发出些含糊的声音,原来竟是被人割去了舌头。
想到这一路上看见的毫无交流的教奴们,云照雪皱起了眉头,手上的力气松了一分。
“你的意思是,若不赶紧将炭火送去,你会被人责罚?”
没有想到云照雪竟然理解了自己的意思,那教奴惊喜地点了点头。
“那你便带我去离的最近的路,不耽误。”
说着,云照雪便将主意打到了两个教奴的衣服上。意思是,送完这炭火后,分一身给自己,好叫自己装作教奴的样子,潜入阿曼苏院子院中。
看懂了她的意思,那教奴面上露出了胆怯的神色。
若是被侍卫发现,这人说不定还能凭借一身功夫顺利逃脱,但自己就不一样了。
害怕地抠了抠手指,那少年教奴心想,自己一定会命丧侍卫的毒鞭之下。
那教奴正为难着,突然,旁边的老妇抬起了头。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照雪清楚地听见那老妇问自己:“你找阿曼苏做什么?”
见云照雪朝自己投来了警觉的目光,老妇盯着她又问了一遍。
“回答我,你找阿曼苏做什么?”
话语间,老妇的双唇紧闭,她似乎也被割去了舌头,但即便如此,也能用腹语与自己交流。
明明只是与阿曼苏没有任何关系的教奴,可是此刻,她浑浊的双目中却充满了执着。看起来……竟像是十分担心阿曼苏。
思索片刻后,云照雪寒声吐出了两个字。
“求药。”
“什么药?”
盯着她的眼睛,云照雪一字一顿道:“救人的药。”
云照雪抵在教奴手上的剑始终没用狠劲,老妇眼中似乎有几分松动。沉吟片刻后,她似乎叹了一口气,随后转头对旁边的教奴示意:“带她去吧,去找阿曼苏。”
说到“阿曼苏”三个字时,教奴脸上透出了些不确定,可是在她坚定的语气中,那教奴最后还是败下阵来点了点头。
……
片刻后,在一个有些冷清的小院边,出现了一高一矮两个蹑手捏脚的身影。
矮的那个是给圣使送完炭火的教奴,而高的那个,则是易装后的云照雪。
与之前那得力圣使的院落不同,这里既没有侍卫,也没有进出的侍从,只有三三两两的麻雀和庭中的枯树作伴。
看清院中景致后,云照雪面上便出现了怀疑的神情。
阿曼苏贵为司傩,怎么住在如此偏僻的院落?
而且……这钰龙神教的教主又怎么放心没有侍卫看着这能蛊惑人心的司傩呢?
见云照雪皱起了眉头,那教奴赶忙抬手比划起来。虽然那手比划的七零八碎的,但是云照雪还是明白了个七八分。
看他比划的“用性命担保,里面的人确实是阿曼苏”,云照雪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明白了。
这哑奴眼中并无算计,看着也没有泄露她行踪的打算。于是在观察了四周片刻后,云照雪对他微微颔首道:“多谢,你可以离开了。”
然而说完这句后,方才还很害怕的哑奴却又抬手比划起来,他的神情比方才还紧张,比划的手也不禁有些颤抖,但云照雪还是依稀看懂了那是一句“不要伤害她。”
云照雪十分不解,按理说阿曼苏助纣为虐,为教主操纵教众教奴,教奴们对她应该十分厌恶才对。可是不止方才的老妇人,连这被她挟持的教奴对阿曼苏都如此挂心,这倒是叫她想不通了。
沉默了片刻后,云照雪轻轻地“嗯”了一声,从他手中扯出了袖子便走进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