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格桑乌身份的寨主不在,其余的寨民便都当她是身负隐疾的普通女子,纷纷展现出了对客人的最盛大的关怀和热情。
在众人的推举和邀约下,很快,两人便由一位慈眉善目的乌朗婆婆领到了她的屋子边。
在那低矮抗风的屋檐旁,是一间干净的小屋。
将两人带到屋中后,乌朗婆婆这才细细打量起格桑乌来。
从没见过哪个年轻姑娘是这样的发色,乌朗婆婆半是好奇半是心疼地问道:“哎哟,好好的姑娘,怎么生的一头白发呢?”
闻言,格桑乌面上一愣,但是心里却悄悄笑出了声。
原来,寨中人竟以为她这是生了什么病才白了头么?
虽然她很感激乌朗婆婆的热情,但是心里还是不免的觉得有些有趣。
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格桑乌垂下头来,细声细气地向婆婆“诉苦”道:“我爹娘从商,多年来一直往来于西疆和弃月城中。家中日子虽然虽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但也算得上安宁和美。可谁知世事难料,就在我及笄之年,商队却传来了我爹娘葬身沙暴的消息。我伤心太过,所以在得知消息那晚便哭白了头。”
说到这里,格桑乌又想起方才入寨时云照雪竟以她的远方堂姐自居的事,心中不禁又起了些坏心。瞟了一眼旁边脸色微妙的云照雪,格桑乌压着笑意,切声道:“白头后,远亲近邻都视我为异类,说我命硬克死了全家。还好我这堂姐待我亲厚,将我一直带在身边。”
说着,她神情真挚地望向云照雪,“是吧,堂姐?”
这一声堂姐带了十足的玩笑意味,云照雪被喊得浑身不自在,但是一想到是自己先以堂姐自居的,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脸答了一声“嗯”。
虽然乌朗婆婆的老板和儿孙都还健在,但是她也难免被格桑乌的“伤心事”给戳中。
想到对自己十分亲厚的姐姐,乌朗婆婆擦了擦了湿润的眼眶,“哎哟,真是个苦命女子,也幸亏你有这堂姐。”
看着格桑乌煞有介事地宽慰着乌朗婆婆,云照雪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格桑乌胡说去了。
带着女儿给两人送来了被褥和水盆后,乌朗婆婆又给交代了许多诸如哪里打水、哪里洗衣服之类的话,直说得自己口干舌燥才跟两人道了别。
在格桑乌一声声含笑的“谢谢婆婆”何“保重身体”中,乌朗婆婆开心地迈出了门外,但眼见要走出小院了,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手对两人道:“诶呀,那你们两姊妹是不是要在这里过元旦啊!”
白暝寨虽是西疆部族,但由于寨中有许多来往通婚的中原人,所以也和汉人一样过起了元旦来。
格桑乌可能会一直留在寨众,但云照雪却不行。想到自己原本打算过个两三天就离开此地,云照雪蹙起眉头来,斟酌着打算开口解释:“我”
一个“我”字才刚冒头,乌朗婆婆便看出了她的意思,急忙摆手道:“哎,可别说不啊。也就再来个五六天就到元旦了,你再急,也不急这几天呢?”
“况且你看看,你这好堂妹还在这儿呢,年不能一起过就算了,怎么元旦也不跟人一起过呢?”
乌朗婆婆越说越激动,眼看再劝就要让云照雪留在寨里过年了,格桑乌赶忙笑着碰了碰云照雪的手。
“那便与我过了元旦再走吧,堂姐。”
堂姐两字里有压抑不住的笑意,格桑乌怕云照雪再多拒绝的话,忙不迭地朝她挤眼。
就算真的要走,也等乌朗婆婆走了再说,不然今天她别想休息了。
前有对自己眨眼示意的格桑乌,后有慷慨激昂的的乌朗婆婆,云照雪最终还是咽下到嘴边的“后日就走”,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
乌朗婆婆走后,两人也就在这白暝寨中暂时安顿下来。初来乍到,寨中人的热情却远远超过了两人的想象。早上有人替她们取来小半缸水,午间和晚间甚至还有乌朗婆婆一家送来热腾腾的饭菜。
如此过了两天后,云照雪的面皮终于挨不住了,她坚持将送来的水还回去,还请来乌朗婆婆一家教她们烧火做饭。
虽说两人都从没碰过炉灶,但好在云照雪学得快,不过两顿饭的功夫,就做出了能下咽的味道。
要说唯一有什么问题,就是格桑乌烧火烧得太旺,虽然吃的是能下咽了,但那成色却让人退避三舍。
来到白暝寨第三日,云照雪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早上,趁着天还蒙蒙亮她便出去悄声练剑,等日出后,她便照着寨民指的路去取水,取水回来又去和寨中人换些菜和肉。
而格桑乌呢,无论在哪儿都把睡到日上三竿的宗旨贯彻到底,一般要等云照雪做完上述所有回屋后,她才睁着一双迷蒙的眼来门口接这收获满满的人。
不过今天,云照雪回来了迟了些。而等她带着换来的菜朝家走时,才发现原本应该在会周公的人,却突然出现在了回家的路上。
寨子不算大,但却给孩子和老者留足了跑动和休憩的空地。所以,当云照雪走到那吵闹的空地前时,看到的就是孩子们挤在一起落荒而逃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