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几人大惊小怪的眼神,鬼医跳下马车不屑道:“我这儿该做的都做了,至于半年后能不能醒来,那就是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说着,她便伸出掌心,朝易君笙讨要起那说好的金兽了。
金兽自然是不会少的,但是她的态度这般轻率,易君笙的目光中难免露出审度之色:“鬼医,你别忘了,我请你来时,提的要求是让这两人都醒过来。”
易君笙的话语中有对她医术的质疑,但是比起这个,鬼医显然对另一件事更加生气。
撸起袖子露出她手上被司遥一路拽来的手印,鬼医愤然道:“你还有脸说?你们告水山庄的人管这叫请?”
她这个态度倒叫易君笙放下些心来,她一贯对自己的医术信心满满,既然没有在意自己说的最后几个字,那看来对于此次施针,鬼医也同样稳操胜券。
不过,既然师君要在半年后才能醒来,那这金兽自然也不能现在给了。
将木盒送回司遥手上,易君笙白着一张脸,笑容却一如往常的周全。“自然是请,师君醒来之后,我必定将这金兽双倍奉上。”
闻言,鬼医是不能忍了。一开始说施完针给,现在又说醒来后才能给。气得鼻头都皱了起来,鬼医生气地往车内一指:“那要是你们自己照顾不周或者这两人自己没那福气醒不过来呢,也要赖我身上?也要让我陪着等一辈子?”
易君笙脸上的笑容未变,看着跳脚的鬼医,她轻声道:“告水山庄虽大不如前,但是四季美景和待客之道却都没有变。既然如此,想必鬼医也不会介意在庄中长久做客吧。”
做客二字越听越像坐牢,默默地打了一个寒颤,鬼医明白易君笙的言下之意就是,若是云照雪醒不来,那自己便要在告水山庄中待到把她治醒为止。
长得一副光风霁月的样子,但这里子看着却比谁都黑。
鬼医甚至都怀疑,这还是当年那个,自己建议用作李砚青药引的病秧子么?
将骂人的话咽了又咽,鬼医最后只能偏过头去来,又气又无奈地啐道:“这把自己关到棺材里的实心眼到底是怎么养出你这种徒儿的?”
“放肆!”
不悦地抬起了头,司遥上前一步对上了赤面鬼医。
“司遥”
象征性地喊了一声,易君笙本想让司遥取出另一个备好的诊金,但是在她抬手的瞬间,之前那股并未退尽的钝痛却在这意想不到之际再次袭来!
忍了许久的冷汗自颊边滚落,易君笙捂住心口,尝到了喉间再次漫上的腥甜。
短短一瞬间,眼前的景象便散作了虚浮的一片。终于再抵不住那纠缠她许久的钝痛,易君笙眼前一黑,骤然失去了意识。
“少庄主——!”
“易君笙!”
下意识喊出了她的名字,秋望舒用颤抖的双手慌乱地接住了易君笙。紧紧搂着那面色惨白的人,秋望舒眼中是不再掩饰的担忧和害怕。
第三次了,她想,这是易君笙第三次倒在自己面前了。
第112章 私心私念
在钰龙神教废弃的屋舍中, 秋望舒站起身,不安地拦住了打开屋门的赤面鬼医。
“她怎么样?”
半个时辰前,易君笙因为恶蛊发作而陷入昏迷, 情急之下,几人只能驾着马车将她送来了离合虚幻阵最近的钰龙神教中。
玉小茶在院门外守着马车上沉睡的两人,而其余几人则焦躁不安地等待着屋门的开启。
刚给云照雪她们施完针, 现在又对着易君笙忙活了好一通。心里暗骂着这对烦人的师徒,鬼医没好气地对秋望舒说道:“没死,还有气呢。”
当然没死,只要身子还没冷, 这世上就没有她鬼医救不活的人。
只不过……
拉下了自己卷起的袖子, 鬼医话音一转道:“不过啊,她要是不解蛊,就这么继续让同心蛊放肆下去, 那估计不出两年,有气也得没气了。”
原本还想继续损两句, 但是在看清秋望舒骤然变白的脸色后,鬼医还是闭上了嘴,咽下了后面的话。
想着别再讲两句自己还得给这人也扎个针,鬼医摆了摆手,不耐烦地朝旁边的房间走去。
“我不管了啊,我该干的都干了,我先去躺着, 等你们开饭了再喊我。”
来西疆的马车跑了多少天, 鬼医就被司遥“严加看管”了多少天。一开始她还想跑, 后来看着司遥每天都按时放饭,她也就懒得再跑了。毕竟谁跟饭和钱过不去呢。
终于能歇下来了, 鬼医伸了个懒腰便打开了旁边的屋门。
就在她即将跨进屋门时,司遥却从易君笙屋中走了出来。
差点和司遥迎头相撞,秋望舒闪身避开,可再抬头时却撞上了司遥的眼神。
面对易君笙时的恭敬彻底消失,对上秋望舒的是一双暗含锐气的眼睛。
司遥看人时一贯平静利落,今日这样的眼神着实算不上友好。
眼见去路被人挡住,沉默了几瞬后,秋望舒出声问道:“你要拦我么?”
她听命于易君笙,不想让自己进去也正常,毕竟只要是熟悉易君笙的人就不难看出两人之间的暧昧关系。自己伤了易君笙的心,司遥对自己有意见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