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狱松开攥着她的衣领，退后两步，张开双手挥舞着，目光阴霾而冷厉；“但，这和本殿下有什么关系！”
“都说天道是公平的，它降下这一线生机是为了人间苍生，也是为了妖魔，那既然如此，本殿下选择妖魔有什么不对？”
“它们只是在利用你，只有你才能解开撒旦的封印。”
楚也话音落下，十狱嗤笑着立马反驳；“利用？那你以为天庭，以为昊天那老不死的混蛋就不是在利用我们吗？他们不也是想利用我们成为这狗屁的一线生机吗？”
“你想当，但我可不想当那什么狗屁英雄，那是像你这样脑子进水的蠢货才会干的事。”
楚也拧起眉头，她没法否定十狱的话，因为就从本质上来讲，十狱说的，是事实。
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十狱偏着头；“既然都是利用，我为什么不选择自己喜欢的一边。”
“你要知道，楚也，当初晚了一步的，可是他们，我被带到了创世魔山，我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妖魔，我的身体之中被种下了魔种，我的血液里充斥着妖魔的习性，我渴望杀戮，我习惯放肆，我喜欢肆无忌惮，这就是我的生活，这有什么错？！”
是的，这有什么错！
动了动唇角，楚也赫然抬眼，却始终没办法说出“你错了”这三个字。
因为十狱是没错的。
去晚了的，的确是昊天，是天庭。
从骨血里，从灵魂之中，从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妖魔，十狱的选择无可厚非，楚也很清楚这一点。
可尽管说不出那三个字，但楚也其实还是不认同十狱的做法，不过她也明白，这大概只是因为立场不同吧。
十狱是象征着妖魔的“恶”之一面，而她，则是象征着天地之灵的“善”之一面。
十狱亲近妖魔，而她又何尝不是亲近人间生灵，立场不同，选择不同，这无关对错。
知道自己劝不了十狱，楚也索性放弃，叹息着，歪着头理了理被她攥紧后的衣领；“所以呢，将我叫进来做什么？是想打一架吗？”
“本殿下现在不想打架。”
十狱扬了扬小下巴，唇角的獠牙露出来，在阳光的反射下泛起了一阵冷意；“就是想连跟你聊聊天不行吗？”
楚也眯起眼，颇为怀疑的看了她一眼；“你想聊什么？”
“就聊聊，你不会真的打算当什么狗屁救世主吧？”
楚也沉默下来，一时间没有开口。
其实答案，她自己也不知道。
救世主，这个担子的确太重了不是吗？！
一见她这表情，十狱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简直乐不可支；“不是吧，不是吧，你还真想当脑子进水的蠢货不成。”
“哈哈哈——”
“别搞错了，你可是妖魔，你可是一直在被寻找着的灭世魔子，别想着做什么救世主了，傻不傻啊，要是你的身份一旦被暴露出去，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
“你会被所有人追杀，被所有人厌恶，什么救世主，什么一线生机，你以为他们会明白吗？你以为他们会相信吗！”
十狱哈哈大笑着，腔调嘲讽，肆无忌惮；“他们只知道你是妖魔，只知道你是魔子，只有杀了你才能天下太平，谁会信你的话啊。”
“别抱有什么幻想了。”
十狱嗓音低下来；“世界是黑暗的，人心是愚昧的，你左右不了什么，你也救不了这个世界，何必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想想那个场面，其实你知道的，我说的会实现对不对？”
“你也不想和你娘刀剑相向吧。”
楚也慢慢抬眼瞥了她一眼；“那也是你娘。”
十狱嗤笑一声，抬了抬眼皮，却也没反驳什么。
楚也沉默下来。
除此之外她好像压根也说不了什么，不管是辩解也好，反驳也好，甚至是争执都显得那般无力，因为她知道，十狱说的是对的。
可沉默了半晌，她还是叹息着；“十万年前的漫天神佛仙将们还是有在的，他们知道的，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说不定能为你说话。”
十狱打断她的自我侥幸；“别傻了，他们自己都难保。”
“更何况，时代变了，人心难测啊，你个蠢货。”
楚也别开眼，还是沉默着。
沉默了一下，忽然就笑了，她突然开始有点理解为什么从一开始瑶翎要瞒着她的原因了。
原来说了真的会给她很大的压力，而这压力，也真的会让她动摇。
救世，灭世，哪个更简单？！
但，这种事……
忽然，剧烈的破空声在耳边响起，楚也心神恍惚之下，才察觉到，下一刻，一股剧痛便从腹部传了过来，将她整个人都仿佛炮弹一般被狠狠打飞了出去，划出去很远，“轰隆”一声砸落地面。
“哇！噗嗤——”
张嘴吐出口血来，楚也挣扎着爬起来，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打的仿佛要移位断裂就似的。
“咳咳！！”
楚也缓了好几息才艰难爬起来，伸手抹去流到眼角的血，死死的盯着哈哈大笑的十狱，气的眼睛都红了；“混蛋，你什么意思？不是说不想打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