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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子双腿一抖,差点跪倒在地上。
  国师沉着脸转身离开了地牢,童子僵硬扭动脖子看了眼彻底空荡荡的牢房,使劲咽了咽口水。
  等到地牢中重归寂静,娉婷才缓慢抬起头去看周围的情况。
  灰袍在国师过来之前就走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娉婷丝毫不敢大意,又僵坐了片刻,才在拨开颊边碎发时不经意摸了摸自己的耳坠。
  她右耳上戴了坠着红珠的金丝耳坠,被娉婷的指腹碰触之后,金丝部分慢吞吞蠕动了一下。
  娉婷心神渐渐平稳下来,被浓密眼帘遮挡的眸光变得坚定。
  --
  白归晚在皇城中最大的客栈里还算舒服地睡了一觉,睁眼时颇为神清气爽。
  坐在窗边在看外面的青漾回头看向床上,正好对上白归晚慵懒的目光。
  白归晚眯了眯眼,“在看什么?”
  “东凌皇宫。”青漾淡淡道。
  白归晚忽然想到之前与神识相交时看到的画面,忽然生出几分好奇:“你眼里的皇宫是什么样的?”
  青漾顿了顿,道:“凡人的皇帝身负特殊气运,连带着皇宫也被这种气运影响。”
  白归晚下床走到窗前,和青漾肩膀挨着,“什么样的气运?”
  他看了两眼就低头去问身边的人。青漾眼神平静,似乎听不懂他的暗示。
  白归晚盯着那双浅色的眼睛,看似不经意的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本真经问道:“我想象不出来啊,你仔细形容一下……青漾,你这是什么眼神,在瞪我吗?”
  白归晚语气里带着稀奇,像是从来没从青漾脸上见过这种眼神,好奇地又凑近了点。
  “没有。”青漾面对白归晚的攻势,眼神躲闪了一下。
  白归晚像是逮到了证据,眉梢微挑,戏谑道:“不敢看我,你在心虚!”
  青漾没有再解释,望着近在咫尺的一双漆黑笑眼,他主动上前一步。
  “你看。”
  对于两个修道之人来说,神识相交就是一段关系里最亲密,最坦诚的行为。
  神识相交时,所有隐晦不堪的,无法言说的想法都被彻底暴露在另一人面前,这种感觉很可怕,也很奇妙。
  白归晚注视着青漾看似平静无波澜的浅色眼眸,心脏愉悦的跳动,唇角忍不住勾起了弧度。
  青漾同样感受到了白归晚此刻所有的情绪,他眼眸微垂,温柔的视线落在对方的胸腔某处。
  白归晚看到他的唇微微翘起,然后轻易说出让他心跳失衡的话。
  “白正,你心脏跳动的声音很好听。”
  青漾此刻的情绪是喜欢,白归晚被这种情绪彻底包围,耳尖倏地红了。
  他忽然扭过头看向窗外,用力抿了抿一定要上扬的嘴角,最后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笑了出来。
  客栈窗外,庞大皇宫上方萦绕一层浅淡的紫气,让人看到时心中自然升起一股威严感。
  原来这就是气运。白归晚盯着皇宫看了一会儿,忽然回头看向青漾。
  浓郁的碧绿色气运,仿佛蕴含了无尽的生机,让白归晚不有联想到了初春放绿时,大绿上的生机勃勃的色彩。
  只是碧绿中还掺杂了丝丝缕缕让人不可忽视的黑气,就像是一群藏在草地里的虫子,正在偷偷地啃食草叶的嫩根。
  气数将尽,不祥之兆。
  白归晚脑中忽然蹦出这八个字,不由皱起了眉。
  青漾温和地望着他,嗓音如同一缕春日里最温柔的风。
  他说:“白正,不要多想。”
  “你看,”青漾转头看向紫气稀薄的东凌皇宫,“即便是得天眷顾的凡间天子,也免不了身死气消。”
  白归晚抓住他的手腕,强忍着情绪开口:“成仙呢?”
  “仙人长生,仙体不灭,你——”
  青漾平静地打断他:“仙界已经被我毁了。”
  白归晚脸上表情变得狰狞,他死死盯着青漾,连手上力道已经失控都没有察觉。
  青漾平静道:“白正,这是我的命运,我只能选择接受。”
  白归晚不能接受,不能明白,也不能理解青漾为什么能够这样平静的接受死亡。
  在情绪彻底失控前,白归晚放开青漾,转身摔门而出。
  “青漾。”那道声音小心翼翼地开口,“这……就是你看到的那一瞬间未来吗?”
  青漾听到这句问话,眼神终于晃动了一瞬。
  那道声音沉默良久,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改变命运吗?”
  青漾仍注视着房间的紧闭的房门,没有回答它的问题。
  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
  从诞生起,他便看到了自己必死的命运。
  他自己花了很长时间,才能做到现在这样平静地去接受自己注定的结局。
  那道声音开始自顾自的抓狂起来:“为什么啊!凭什么啊!”
  “谛君到底要干什么!到底谁能来阻止她!”
  白归晚僵硬地站在房间外的客栈走廊上,小二上来时疑惑地看了他好几眼,想要问客人是不是需要什么,又被白归晚黑沉的脸色吓得把话给咽回了肚子里,快步跑出走廊下楼去了。
  听到那道声音后,汹涌情绪还在胸腔里冲撞起伏,但他的大脑忽然变得冷静。
  谛君,神女像,仙界,还有那道声音所说的一瞬间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