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时歉疚地对闻人绮道:“闻人小姐,给你添麻烦了。要不等会儿我自己进去就行……”
闻人绮摆手,“不算什么要紧事,本来我大哥也在里面。要不是阿爹总嫌我像个假小子,我也想跟皇上申请去狩猎呢。再说,既然阿宸哥哥有危险,那我当然是要去帮他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猎场入口处。
这里地处行宫范围之内,因而只有一小队的侍卫看守。
闻人绮上前跟那侍卫长说了几句话,又朝他亮了自己的腰牌。
侍卫长看了他们一眼,抬手正要放行,身后响起一人的声音:“闻人小姐,你带着七王爷家的厨子,在此处徘徊所为何事?”
路时回过头,看见了此时最不想看见的人。
当朝丞相,袁朝忠。
袁朝忠投过来的目光阴鸷狠毒,但下一瞬间又恢复了漠然,转而看向闻人绮。
闻人绮显然也不怎么待见这拿腔作势的老头,臭着张脸翻了个白眼,过来敷衍地福了一福。
她说:“袁伯伯,我有要紧事要进去找我大哥。您老要是没什么重要的吩咐,我们这就先走了。不然回头误了我哥的事,我可不好交代。”
袁朝忠并不为闻人绮话里的阴阳怪气动怒,他一副理解的样子点点头,“哦,原来是少将军的事,那是耽搁不得,要赶紧去。”
“不过,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袁朝忠指着她身后的路时,“老夫没记错的话,这是七王爷府上的下人。他一个奴才,怕是没资格进皇家的猎场吧?”
路时低着头,手指紧紧攥在掌心,盘算着如果他现在拔腿就跑,有几分把握不被抓住。
却忽然听身前的闻人绮发出一声轻笑。
“那又怎么了?”她扬起下巴,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位骄纵跋扈的世家小姐。
“本小姐管他是谁的人,现下他既然跟着本小姐,那本小姐要去什么地方,他就得跟着去。怎么,丞相大人现在是连我闻人家的闲事都要管了么?”
袁朝忠嘴角挂着面具似的笑,轻飘飘地说:“闻人小姐,你莫不是还惦记着与七王爷的婚……”
“少管本小姐的闲事!”闻人绮一抖手中马鞭,生气道,“丞相大人这是非得要跟我作对?好啊,那我这就去请阿爹来评评理!”
说着她当真转身要走。
谁不知道镇国将军闻人彪是个女儿奴,最是护犊子。
哪怕今日是闻人绮对着丞相破口大骂,对方也一定会先来问他何故惹了自家女儿不开心。
更何况,闻人家族手握兵权,比栾宸这种看似风光无限的王爷更不好开罪。
“说笑罢了。闻人小姐,请吧。”袁朝忠微笑道。
闻人绮冷哼一声,扬声唤道:“小路子,我们走。”
眼看两人越过围栏往猎场深处走去,袁朝忠再度遥遥地开口,闲聊一般。
“真是想不到,这厨子不单善于讨七王爷欢心,竟然也如此得闻人小姐欢心。你们二位在喜好上,倒是挺心有灵犀呐。”
这话里的挑拨意味听得路时头皮一紧。
他刚想出言辩驳,就听闻人绮得意洋洋地说:“那自然,算你还有点眼光。”
路时:“……”
袁朝忠:“……”
忽然之间,远处的密林中传来隐约的鸣镝声,接着是几声惊呼。
闻人绮和路时齐齐脸色一变,冲进猎场深处。
身后,袁朝忠不怀好意地扬起嘴角。
第40章
在山林中找人比想象中更困难。
之前的动静听起来明明不远,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快半个小时,路时和闻人绮仍旧没能看到任何人的影子。
林中植被茂盛,并没有真正意义上供人走的路,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在足有半人多高的灌木丛中穿梭。
闻人绮虽是姑娘家,但有些功夫在身,这样的环境对她而言显然也不陌生,动作干练利落,健步如飞。
反倒是路时经验不足,一路上跌跌撞撞摔过几次。
行走中,那些带有锯齿或是毛刺的枝叶不断扫过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简直像在啪嗒啪嗒扇他,连侧脸和脖子上都留下了红肿的印痕。
即便如此,路时的脚步也没有为此减缓分毫。
相反,他显得比闻人绮还要急,几乎是连滚带爬在赶路。
尽管闻人绮对所谓的预感始终半信半疑,但见他如此还是免不了有些动容。
不愧是阿宸哥哥,身边人总是对他这样忠心。
咬牙又走了一会儿,前方不远处忽然传来马的嘶鸣声。
闻人绮眼睛一亮,率先赶到前头去看。
为首的男子身材高大,面容英武,身上也穿着银白护甲,却并不是栾宸——是闻人绮的大哥,闻人捷。
他刚才便听见这边有动静,本以为是头野猪,哪知追过来见到的居然是自家小妹在探头探脑。
闻人捷大吃一惊,赶紧勒住马跳下来,“你怎么会在这里?!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闻人绮冲上前高兴地抱了一下大哥,说:“不是!我们来找人的!兄长,阿宸哥哥没跟你们在一起吗?你可知道他现在何处?”
“……你们?”闻人捷疑惑地向妹妹身后看去,这才发现她身边还跟着个脸生的少年,正仰脸带着一丝期盼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