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凄切哀婉,感天动地,老头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你别这样,你……你,老夫救她便是了,你先起来啊!”
上官夫人大喜,“多谢鱼先生!”
“哎呀,甭谢了,不过,先把丑话说在前面,老夫只是尽力去医治,她能不能好,还要看天意!”
“只要老先生肯施救,妾身感激不尽!”
“罢了罢了!”老头子摆了摆手,暗暗嘀咕:“姑奶奶自找罪受!”横起袖子遮脸,急忙走了出去,长公主看着他仓促的背影,慢慢蹙紧了眉。
一行人相携着往枕霞宫而去。到了山腰上的平地,已经依稀看到枕霞宫的檐影,这时候,左边的树林里传来一阵轻快的欢笑声,众人不约而同停了下来,往那边瞧去。
那是一片很大的桃树林,冬末春初,桃树纷纷裸呈虬枝,蜿蜒稀疏。林间有风,便很冷肃。上官凝裹着一件异常鲜艳的红色狐裘,坐在林深处一株桃树枝干上,笑着看旁边的小月和冰儿她们打闹。临近正午,稀暖的阳光照下来,往她身上覆了层微薄透明的光晕。此时的她安静得像一株绛花,孤零零的开在枝头,一点点微风,似乎都能将她吹落。
李攸烨怕她真被吹落,片刻不敢耽搁朝她疾步走去。上官凝听到动静,回过眸来,恍惚见那梦中反复出现的少年,倏然从梦境走出,和煦如三月的朝阳,轻柔如四月的微雨。那一刹那,纵有千种词赋,也描述不尽她眼底卷藏的情谊。
“烨哥哥!”冰儿几个看到她,蜜蜂似的嗡嗡地围过来,同她打招呼。虞嫦畏畏缩缩跟在后面,手上还握着一个拳头大小的沙包,几人脸上都带着奔跑过后的余晕。
“你们几个怎么在外面玩,这么冷的天,不去屋子里暖和着,是想要冻成冰棍吗?”
“哎呀,不是,是凝姐姐要出来的,她说烨哥哥可能会来,就在外面等着,我们就边打沙包,边等你呀,没想到,你果然就来了!”小月兴奋地抢说。
“哦,是么?”李攸烨心中一动,怜惜地看向上官凝,素茹扶了她起来,笑说:“可不是嘛,小姐说得可真准,和皇上简直就是那什么心灵相通,心心相印呢!”
上官凝脸色绯红,嗔了她一眼,又定定瞅着李攸烨,“你怎么现在来了?不是还要两天吗?”李攸烨努努嘴,把手背在身后正色道,“哦,你知道我不来,还要在外面等着?我要是真不来,你是不是就准备一直坐在这儿?故意让我心疼,好来看你?”
她低了头,抿嘴半声不响,娇弱模样,无论落在谁眼里,都需要好好怜惜的。李攸烨自然也不例外,捉住她的手,觉得凉了,便捧在掌心暖了会儿:“说你,你不高兴了?”
上官凝将脸埋进她毛茸茸的披风领里,眷恋地蹭了蹭,小声说:“不是啊。其实,只有正午的时候,舅舅才允许我出来,坐一会的!”李攸烨心里一酸,抚着她冰凉的头发,“舅舅的话你要听的,他是大夫,会为了你的健康着想,以后,我若不来,不要在外面呆太久!”
暂把沉重的话题止住:“瞧,谁来看你了?”
上官夫人忙忙地走过来把女儿接在怀里,她身后跟着戚太后和李攸璇母女。戚太后自皈依佛门后,便很少出来走动,这次主动提出来看上官凝,众人都感到受宠若惊。上官凝忙过来见礼,戚太后温和推阻,“可怜的孩子,受了不少苦吧?”一句话说得上官凝眼里聚起了泪珠,仍笑着摇摇头,“没受多少苦的,多谢母后关心!”
李攸烨笑说,“我这次请了鱼先生给你诊脉,鱼先生是个高人,定能医好你的病!”
上官凝对此并无多大兴致,这些日子以来,来给她诊脉的名医,没有一院子也有一屋子了,可是面对她这病仍是束手无策。习惯性地向那老先生见礼,见他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倒是有一点点意外。
“老夫可不是高人,给人看病要有条件的!”鱼老头不客气地说。李攸烨早已领略他的难缠,连忙说:“无论什么条件,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以内,必会依着老先生!”
“哼哼,你说得倒好听,我怎么知道你将来会不会食言!”
“要不这样,待会进去,我与老先生立字为证如何?”
“那就再好不过!”
双方协议总算达成,李攸烨扶着上官凝回宫就诊,戚太后等人也跟进去。李攸璇见虞嫦在门外站着不走,便问她:“嫦儿,怎么不进去?”
“哦,我在等那个蓝衣服的姑娘!”
“什么蓝衣服的姑娘?”李攸璇扫眼四周,外面除了侍卫,并无旁人。
虞嫦抬手往边上一指,“就是那……啊……嗯……哦……”随后又小心地弯下来,搓着袂角,“没有……没有蓝衣服的姑娘!”
李攸璇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与所有人见过虞嫦的人一样,爱极了她的这份天真无邪,“那我们进去吧!”
“嗯……嗯……我想在外面玩沙包!”她又朝刚才的方向看了看。
“那好吧,你在这里玩,别走远了!”李攸璇也不强迫她,自己进去了,回头见虞嫦笑得一脸灿然,心里不免疑惑,这丫头是朝谁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