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洛颖终是忍不住问钟毓鲤,“钟姨,离我们坠崖过去多长时间了?”正和女儿顶头闹腾的李攸烨,笑容缓了下来,转头朝她们这边看。钟毓鲤明显得楞了下,“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怎么你们不知道?”
“三个月?”
“是啊,从去年十月末你们失去音讯开始,大家就不停地寻找你们的下落,现在已到了二月初。”权洛颖陡然心惊,难怪栖梧长大了这么多,原来她们竟错开了三个月,钟毓鲤见她两个脸色有些异样,问,“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权洛颖下意识地摸到颈里的月光石,与李攸烨互相看了眼,一样震惊的表情。钟毓鲤见二人久久未答话,收了收语速,转视李攸烨,谨慎地开口,“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你们不在的这段时间,玉瑞发生了很多事……”
李攸烨心里忽生出不好的预感。
钟毓鲤便把她坠崖后玉瑞发生的变动一一告知于她。天上才一日,地上已千年。饶是她心里有所准备,在听了李攸熔复位的消息后,她的震惊不亚于听见天方夜谭。急着追问江后的处境。由于归岛素来不问世事,她又忙于搜寻她们的下落,所知并不多,听到的大约也是从鲁韫绮、刘速口中转述的,因此讲得并不十分清楚,李攸烨听得十分焦急,只知道自她出事后,江后就生了一场大病,而后,朝中又发生了一些对皇奶奶不利的事情……
三个月,三个月充斥着太多变数,一场国战从发动伊始到现在都应该结束了,皇奶奶要如何挨过这段暗无天日的日子。为什么,哪怕她离开只有一个月,她都可保证玉瑞掀不起大浪,偏偏是三个月……
权洛颖把栖梧哄睡了,放到房间的小床上,回到客厅,见李攸烨一个人枯站在落地窗前发怔,就走过去从前面抱住她,想给她一些温暖。李攸烨的目光越过她肩膀的栖息,望向窗外延绵起伏的山峦。冬季,草木稀疏,山顶上覆着皑皑白雪,像纸做得牢笼。恨不得化作穿山越岭的大鹏鸟,一气飞过眼前隔断她视线的崇山峻岭。但是她不能,越是焦灼的时刻,越需要她维持冷静。
黄昏时候,鲁韫绮终于将李攸璇带了来,“费了些周折,好在有惊无险。”说完回头看了一眼李攸璇,后者游移不定的目光审视着周围,直到撞上了李攸烨,瞳孔豁然放大,眼泪随之簌簌而下。李攸烨惊喜交加地把她揽在怀里,抱头哭了一会儿,瞧着她眼睑下的附着的深深疲倦,既内疚又心疼,“皇姐,你且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奶奶的病好些了吗?”
李攸璇摇摇头,刚抑住的眼泪又崩了出来,想必一定受了不少委屈,“没有,皇奶奶病得很严重。他们把皇奶奶逼说成霍乱朝纲的妖后,还说皇爷爷早就预料到了,所以才在驾崩前留下了密诏,要将皇奶奶……”她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李攸烨眼睛涨红,扶着她的肩膀,“是谁说的,他们是谁?”
“好多人,好多人都在说……烨儿,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好多人都变了,皇奶奶已无心过问政事,但是那些人还不放心,非要置皇奶奶于死地才肯罢休!”
李攸烨额上的青筋已然跳脱,目红如血却紧咬着牙缝,拼力地忍耐,怒极攻心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被鲁韫绮迎面拦住,“你现在回去于事无补,反而正中别人下怀,想清楚该如何力挽狂澜才是最要紧的。”李攸璇反应过来,也回头拉她,“烨儿,只要你回来了我们就有转机,千万不要鲁莽行事,我们不能再失去你了。”
把她们带到沙发上坐定,先稳定情绪,鲁韫绮递了纸巾过去,李攸璇硬硬的不接,自己掏了锦帕擦泪,她也不着恼,无所谓地收回来搁在茶几上,显然两人之间还存着芥蒂的。权洛颖坐在李攸烨另一侧,担心她气发不出来,憋坏了身子,底下握了她的手,有意地十指交扣。李攸烨似是体会到了她的用心,缓了口气,手指在她掌背点了点,示意她不必担心。这点小动作李攸璇自是瞧见了,脸上微微有些异样,不知为何偏开了头。
接下来的时间,她便把这三个月发生的事情,林林总总地讲给李攸烨听。从她坠崖开始,讲到江后用铜炉砸了李戎沛,李攸烨的心弦紧紧揪了起来,她难以想象,该是怎样的心痛绝望让一向波澜不惊的皇奶奶,作出如此失望至极的举动?
“燕王在皇奶奶那里吃了冷眼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加紧利用洪清远和张太医的案子,暗里打击皇奶奶的声誉,逼得皇奶奶不得不远离朝堂,以避纷争。”江后避嫌的事在她出事前就已经有了,从现在来看,这不过是李戎沛早就计划好的一部分,目的就是牵制江后,“明里又变本加厉地施压朝臣,要求根据祖宗家法选出继位之君。那时你下落不明,朝臣心中无主,但也不肯轻易屈就他。不料他竟取得了上官景赫的支持。暗地里谋划逼宫事,朝臣很是忌惮,就有了屈从之意。”听到这里,李攸烨紧缩了瞳孔。
“那时我和伦尊已获悉皇奶奶的意思,打算先扶持烁儿,对抗燕王,继续寻找你的下落。但没想到,就在烁儿准备带兵回京时,边疆却传来动乱的消息,一向相安无事的蓝阙忽然陈兵二十万在秦国边境示威,使烁儿不敢轻易离开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