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有什么事, 一把老骨头, 活得比谁都硬!”
万书崎心存疑虑, 本来想追上那执事宫人问问清楚, 谁知刚下城楼,就看到一只轻骑朝这边飞驰来, 是江家的小姐江玉姝。不带喘息地翻下马来,“长公主呢?”
“在城楼上。”
李攸璇见到江玉姝大为意外,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爷爷知道你不会去,只好让我来告诉你,不要在城门空等了,马上带兵去雎阳救援,上官景赫早就获知了皇上在世的消息,他的二十万大军已经向单伦尊部开进,准备在雎阳截杀他们。”
“你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李攸璇心里一冷。
“北征军里有爷爷安插的人。我大哥已经去统领神武军了,御林军最好尽快赶过去!!”
“睢阳离这儿十万八千里,现在赶去能有什么用!!”李攸璇赤红着眼大声喝住她,“江丞相就是这样给人通风报信吗?为什么不早点说!!”
“爷爷也是刚刚才……”
“闭嘴!”李攸璇拔出剑来,“别在这儿充假仁假义了,他和上官景赫都是一路货色,巴不得烨儿回不来!”
“来人,随我去睢阳!!”
御林军行了不下十里,离睢阳还有上百里路程,前途仍旧是一片黑暗,长公主的脸色益发焦灼。李攸烨没有按预定的时间到来,定是半路遇到了截击,她的人马总共才有五万,而对方却整整派出了二十万大军。如何能抵挡的住?上官景赫的野心昭然若揭,分明是要把她拦杀在京城外!
“公主,前面好像有动静!”马咸敏感的察觉到另一方向的地表震动,勒缰缓下来,但见浓稠的夜色中闪出一片模模糊糊的光点,随着光点的靠近,撕裂的马蹄震踏声逼面而来。
“不好,前方有敌情,立即布阵。”马咸迅速作出判断,下令御林军准备迎敌。
然而当那为首一骑从夜色中跃出,显出真容,长公主激动地磕马迎了上去,“烨儿!”马咸急忙阻住搭箭上弦的□□手,见到李攸烨真人,也是大喜于色,之前对李攸璇的所有疑虑全部打消,驱马上前拜见。
她满身的战袍被血水染透,头盔不知掉到何处去了,发丝散乱,火光中的脸被照得通红,现出大大小小的伤口,显是遭遇了一场恶战,李攸璇看得惊心动魄,一股怒火冲上头顶,“是谁伤的你?!”
“皇姐先别问,快给我换匹马,我这马跑不动了!”李攸烨气喘不定得说,马咸闻言,立即把自己的战马献了出来,李攸烨拽过马头吃力地爬上去,猛地一甩鞭子,片刻未歇地往皇城飞奔。长公主唤之不及,这时候大将高勇才带着一队零散的兵勇从后面赶上来,只好问他,“高将军,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高勇单手接过士兵扔过来的水囊,急不可耐地咬开盖子,往口中灌水。水柱冲出喉咙洒在伤口上立即结了冰凌,也丝毫觉不出疼来。
“咳,我们在半路遇到伏击,拼死护着皇上杀出重围。单将军还在后面与敌周旋,末将必须马上返回去。皇上就交给长公主了,公主前面看着点,这几日我们昼夜不停地赶路,皇上身上带着伤,不让军医看,一路堕马好几次了!”李攸璇听到李攸烨堕马,眼泪忍不住上涌,难怪她刚才下马走路都不稳当了,她一个女儿家,怎么能受的了。
此时的上官景赫刚从宫里走出来,外面忽然起风了,上官夫人听说他今晚不回去,就着人送了他贯穿的鹤羽披风来,叫他在宫门口系了。六万人马在远处集结待命,几个副将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上官景赫挨个拍过他们的肩膀,翻身上了马,“出发,去城门楼。”
李攸烨在皇城脚下勒了缰绳,与城楼上那道熟悉的影子照了面。光阴仿佛在刹那间倒退了十几年,就是这座高耸的城墙,曾经见证了双方恩怨纠葛的起点。如今也要用相同的方式,为这段化不开的仇恨做个了结。
“马咸,你手头上总共有多少人马?”她呼出来的气体,迅速凝结成雾。手在缰绳上缠了两圈,小腿更用力地盘紧马腹。
“臣留了两万在营里,刚才又分了一万给高将军,加上现在的一万,总共有四万兵马。”
“也就是说,短短的三个月,上官景赫就从你手中攫走了六万人?”李攸烨冰冷的目光射来,马咸心底一寒,立即下马领跪,“臣无能,愿领罪责。”
“这些账朕以后再给你算,现在把所有兵马都调过来,准备攻城!”
“烨儿,京城易守难攻,我们的人数又不占优,现在攻城,恐怕不是好时机。”长公主对李攸烨的伤很是悬心,私心里不希望她再战,赶上来分析说,“不如等些时日,也好做些调整,等秦王的兵马一到,京城或许会不攻自破。”
“朕一刻也不能等。”李攸烨以不容否决的口吻坚持了自己的决定。李攸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但在这么多臣子面前,终究不好驳她的颜面。趁着马咸调兵的当口,找了个机会避开所有人,一边要给她检查伤势,一边寻机再谏,李攸烨却是始终不改决定,对皇姐说,“我不是因为急功近利才想攻城,我是担心皇奶奶的安危,上官景赫既然敢派人杀我,皇奶奶那一关他定也不会放过,皇姐,”她回过头来,目中闪烁着有晶莹的粼光,“你能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