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心领神会的散了。鄂然目送完了两人,又看到鲁韫绮和长公主先后离席,一个前头走一个后面追的样子,越走越快,寻思今天这是怎么了,明明是大喜的日子,怎么每个人都好像不高兴的样子。叹了口气,招呼了冰儿几个回给自己安排的宫室里去了。
这边厢,李攸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醉的七荤八素的人搬回殿里。她起先还奋力挣扎着,后来大约知道挣扎也无用,就任由李攸烨抱着了,只是嘴里含混不清说着一些混蛋之类的咒骂字眼,但因为酒精涉入太多导致的中气不足,说出来的话毫无杀伤力可言。李攸烨懒得理会,把她放到床上后,便累得倒在一旁气喘吁吁。
过了一会儿,听到一声嘤咛似的“难受”,又坐起来,见她手紧紧揪着襟口,皱着眉头,鼻子里发出难受的哭腔。忙凑过去问:“哪里难受?”
“恩,难受……”她好像是嫌襟口太紧了,李攸烨帮她解开一点,想了想,干脆就帮她褪去了外面的衣衫,“听话,脱下来就不难受了。”
“不要你管!”
李攸烨只得像哄栖梧那样一边安抚她的情绪,一边哄她脱掉外衫。剩下洁白柔软的中衣后,她似乎松快了一些,但没多久,又喊着难受,看来实在是醉得狠了。
李攸烨叹了口气,胳膊从她腋下伸进去,把她抱起来转身搁在自己腿上,让她依着自己,用手掌在她后背轻轻地揉了起来。
“好点了吗?”
“嗯!”权洛颖下巴枕在她的颈窝里,整个人突然变得很温顺。
“你去哪儿了?”
半响,她模模糊糊的嘤咛声传来,李攸烨犹豫了一下,不想说谎骗她,也不想引起不快,便没有回答。她突然一声不吭了。偎在李攸烨怀里似乎要睡着。
李攸烨看她真睡着了,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目光却盯着案上的两支的红烛,神思恍惚,不知飘到哪里去了,半晌也跟着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继而扭头,看着那张被酒气熏染得娇艳欲滴的脸,微微翕动的红唇,又想起白天册礼上那个艳冠群芳的冷美人,心里忽然像被一片羽毛轻轻拂过。
不过,这感觉也只持续了一秒,下一刻就被她强行压了回去。
心里没来由地感到失落,她叹了口气,正不知如何打发这慢慢长夜时,突然感觉怀中人胸口一震,接着就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脖颈汹涌地流了下来……
很多年后李攸烨回忆这个场景仍然被恶心的不行。当晚她在玉清池里泡了大半宿,把自己搓得跟个红烧大虾似的出来,看到床上那睡得跟小香猪似的罪魁祸首,暗暗下决心要禁她三十年的酒。
第二日,权洛颖醒来,觉得一阵头痛。看了看周围的精致,红色的锦被,铺天盖地的红绸,突然回忆起自己昨晚的经历,连忙爬坐起来。
几个新来的宫女进来服侍她沐浴更衣,尤其是很着意地帮她清了下口,她连声说谢谢,穿好衣服来到外间。李攸烨已经正坐在外面,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
看到她的新妇装扮,淡淡一句:“收拾好了?”
“恩!”
“那走吧!”
“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
李攸烨像是懒于解释,登上銮舆,示意她也坐上来,打着排场来到玉清楼底下。随后遣散了侍卫,只和她一起进楼。权洛颖实在不知来此的目的,边走边思索,李攸烨那边又一个字也不说,她也不好去问,事实上,她发觉今早她看自己的目光一直怪怪的,好像自己欠了她很多钱似的。她怕她真的欠了她钱,于是她不吱声,她也便不提。
李攸烨其实还在为昨晚的事犯恶心。独自一个人在前面走着。等到了楼上一个略清雅的房间,便提了龙袍进去。
直到看见了在里面端坐的人,权洛颖方明白此行的目的。
“孙儿带媳妇来给皇奶奶请安!”李攸烨向那御座上的人下拜,随后用不善的目光示意权洛颖,还不跪下来?
权洛颖像个木头似的呆站了一会儿,方反应过来,在李攸烨旁边很没存在感地跪下来。也许是跪的太仓促了,也许是她对这些礼节仍然生疏,总之她跪下去的时候膝盖不小心磕到了地板,发出“咚”的一声响。
屋子里出现了短瞬的静默。
权洛颖感觉额头上出现一大片黑云,几乎要压得她喘不过气了。双颊隐隐有些发烫,心里快速地思索对策。
“哟,还知道来请安啊!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燕娘先开了口,话里带着讽刺的意味。
“咳,孙儿昨晚多饮了些酒,所以起来晚了,先给两位奶奶陪个不是!”
李攸烨编起谎来面不改色,从容地说道,权洛颖的脸越发烫了。
“你哟,这个贪杯的习惯什么时候能够改改!”听了她的话,燕娘的语气明显改善,转而朝御座上那人笑道:“瞧这小两口多恩爱,底下还牵着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