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学芳是知道自己有个亲舅舅的。但是对方在十多年前已经因为意外失踪。很多人都说他已经死了。那个时候她还小,印象不是很深。就连这舅舅居住的地方,后来也因为各种原因上交。去年就听说那房子都已经卖给别人了。
要不是她妈现在提起舅舅,她还没反应过来。
随即,顾学芳问出了一个更加难以置信的问题:“妈,你说顾立冬跟舅舅长得像,难不成你觉得他是舅舅的儿子?”
这个问题很离谱,但却是顾学芳能够想到的。
顾妈妈也觉得自己有点疯狂。但是那个小伙子跟哥哥长得真的很像。
听女儿话中的意思,应该是认识那个小伙子的。这个时候,顾妈妈也想起了之前跟女儿去八厂的时候。曾经在胡同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年轻人。应该就是这个顾立冬。
于是,顾妈妈直接跟女儿打听起顾立冬的具体情况。
顾学芳见她妈这样认真,觉得不靠谱。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那个小伙子叫顾立冬,他的媳妇儿叫何玉燕。小伙子在八厂的运输科当科长。跟他媳妇儿应该是去年结婚的。今年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还有,这小伙子听说是个孤儿。从小的老爷子捡回家养大。”
听到这小伙子是个孤儿,顾妈妈心疼的对方的遭遇。同时心里那点就希望又增大了一些。
要是对方真的是哥哥的儿子,那她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对方。
想明白了这一点,顾妈妈先去给远在北城的丈夫打了个电话。
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何玉燕夫妻两人暂且是不知道的。
两人来到大食堂,让大师傅给做了两碗刀削面。配上两根青菜,已经是这个时候难得的美味了。
何玉燕吃着热乎乎的刀削面。心里还在琢磨刚刚顾学芳母女两人的反应。
“怎么,面不好吃吗?”
顾立冬受伤的是右手,这会儿艰难用左手吃着面条。见媳妇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你就不好奇顾学芳她妈到底为什么那个反应?”
刚刚楼梯那一幕实在是有点奇怪。顾学芳是个好人,她妈妈看着也挺好的。又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顾立冬。加上之前那句“哥”,不由得何玉燕不脑洞大开。
顾立冬好笑地看了媳妇儿一眼。这才慢悠悠地说道:“事情该是怎样就怎样。要是对方真的有什么意思。总会再次出现。”
何玉燕听出了男人话语中的豁达。微笑着耸耸肩,也不再提起这个话题,转而说起明天回家的事情。
第二天,当顾妈妈打理好自己出现在顾立冬病房时。迎接她的是空荡荡的病房。
她立刻抓着在收拾的护士问道:“请问这位病人呢?”
护士:“出院了,一大早就出院了。”
听到对方已经出院,顾妈妈相当失望。
但又想到对方是北城人,等回去后很容易就能找到。她也就把心放了下来。
与此同时,何玉燕跟顾立冬已经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车程需要八到九个小时。她三哥直接给买了卧铺票。
这是何玉燕第一次在这个年代坐火车。忍不住脑补了一堆年代文中、火车上会遇到的各种极品事情。
不过他们运气好,一路上十分顺利,并没有遇到什么极品。
在火车上,两人已经讨论好回到家里,该怎么跟家里人、以及邻居,讲述这一次遭遇的事件。
“老马已经把东西都送到家里。到时候把那皮子给晒晒。等冬天,咱两闺女也能穿上皮子衣服了。”
昨天两人在大食堂吃完面条后,就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之前何玉燕过来的时候,她三哥已经打过了一次。这次何玉燕打过去,她妈情绪就很稳定。甚至,还有闲心说起老马送到家的那些物资。
夫妻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到了北城下火车,坐上回家的公交车。等到站下车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六点多。
七月底的傍晚六点多,天空带着夕阳的橘黄。
夫妻两人一起走在路上,心里开始期待回家的快乐。
不过,刚走进丁香胡同,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嘈杂声。
两人循着声音走过去,就看到二号大杂院门口挤满了人。
“哎哟,我都说了,这个事情跟我们家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家姓胡,蔡家的事情不要问我们。”
“哎,不是。那什么蔡大嫂不是在你的亲家吗?在你家住了那么久。又干了那样的缺德事。现在你想推卸责任吗?”
“我跟你说了八百遍,我家是姓胡的。姓蔡的事情别找过来。你再闹事,我就去找街道办,就去找公安同志。”
听到这里,何玉燕跟顾立冬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夫妻两人在人群外喊道:“让让,让让我们要回家。”
围观的人终于有心情转头看一看到底是谁。结果一看,居然是顾立冬夫妻。
立刻就有人围了过来:“立冬啊,你来得正好。听说你出车遇到劫道的。”
这人话没说完,那头就有人哎哟一声。接着看向顾立冬的手臂。那正被白色的绷带捆得结结实实。一眼就能看出这伤不小。
“看到了吧!我受伤了。大伙儿让让,让我回家歇脚。”
前头围着的人终于互相挤压出一个通道。何玉燕立刻上去,帮忙拨开人群。免得男人的手受到二次伤害。
大杂院里也挤了不少人。
有些人看到顾立冬负伤回来,好奇地看了过来。有些人则是继续看胡家的热闹。
何玉燕抬脚看去,就看到胡家的家门紧闭。朱大妈跟胡大爷站在屋里头,就开着一扇窗户,跟来人吵架。
“回来啦!回来啦!”
何母可没有去凑热闹。她把家门紧闭。带着孩子在堂屋里面听广播。听到外头响起女儿的声音,兴匆匆地打开屋门。
两人进屋后,何母立刻把两人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接着才说道:“哎哟,知道你们今天回来。也不知道几点。我给包了些饺子。你们两先洗把脸。我去把饺子给下了。”
说着,何母急哄哄地去隔壁厨房下饺子。
何玉燕阻止男人想要动手的心思。自己去兑了水过来。给男人拧了条温热的毛巾,示意对方擦擦。
她自己也去屋里擦了擦,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才舒服了下来。
“你先随便擦擦,晚点烧个水再洗澡。”
何玉燕跟男人说完,就立刻凑到小床边。
两个孩子正咿咿呀呀地不知道说着什么。估计是发现妈妈回来了,那小手小脚挥舞得格外起劲。看得何玉燕眼眶都热热的。
终于回家了。
外头吵架声还在继续,而何玉燕夫妻已经吃上了热腾腾的水饺。
“这肉还是小罗带过来的。说是让你们两补补身体。这两天多亏了小罗、小楼、小夏几个帮忙……”
何母在那絮絮叨叨念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然后,外头又响起了砸东西的声音。
顾立冬跟何玉燕第一时间看了眼孩子。发现这两胆子挺大的。居然一点都不怕砸东西的声音。而且,夫妻两人都注意到。圆圆这小家伙在听到响动后,手脚挥舞得更加起劲了。
“哈哈,这两小家伙就是傻大胆。”何母笑眯眯地看向外孙女。接着又叹了口气。
“这两天大杂院并不平静。那个蔡大嫂被抓走后。那些失踪的小娃娃大部分都被接回家了。就有一个年纪大点的,可能反抗过还是怎么的。腿被打折了。孩子现在也躺在家里,等着腿骨长好。”
这话立刻让何玉燕明白了什么。
“那过来闹事的人,就是那孩子的家长?”
何母点头:“可不是嘛!这家子是隔壁三号大杂院的。平时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遇到这种事情,可不就可劲儿折腾吗?”
外头,一个老大妈正双手叉腰,对着胡家的门就是一顿猛踹。一脚又一脚,踹得人耳朵疼。
冯大妈看不过去,想上去阻止。却被她男人曹大爷给拦住了。
“你别过去,免得被人给打了。去找街道的胡主任过来。”
再一次来到二号大杂院,胡主任真是辞职的心都有了。
这座大杂院,天天都有事情闹出来。他就是个小小的街道办主任啊!为什么比人家镇长还要忙。
心里嘀嘀咕咕,但是胡主任还是很好地履行了自己的责职。
“别闹事。要医药费、营养费是吧!去找干这个事情的人讨要。这家子是姓胡的,不是姓蔡的。你孩子的腿也不是人家打折的。要掰扯就先去找其他人掰扯。你搁这儿吓唬人了,可不行。”
那老大妈见胡主任都来了,气得牙痒痒。
她要是能找到打折自己孙子腿的人,怎么会来找老胡家算账。
“不行,我家孙子就是胡家的亲戚拐走的。他们家肯定要负责人。”
胡主任:“该是谁的责任还要等公安同志那边定论。你再这样胡咧咧上门砸人家的门。就先把人家的门给赔了。”
见胡主任一副要帮老胡家的样子。老大妈差点没被气得个倒仰。
其他人见老大妈没再砸了,一个个上去劝说起来。
不过,这人是油盐不进的。来回闹了两天,说白了就是要钱。
但是,老胡家是真的没钱。
不是开玩笑,钱都给了蔡大嫂,说是帮忙给孩子买奶粉。结果对方当天就被抓走了。他们家现在手头上就剩下应急的二十多块钱。哪里来的钱赔人?
而且,这次出事的孩子那么多。一个赔了,其他人还不得闹着要一起赔。
他们家没那么多钱,更加没那么多责任,给蔡大嫂顶锅。
朱大妈看到外头的人渐渐散了,这才把窗户关上。跟老头子商量:“要不,让他们离婚得了。”
这个时候跟蔡招娣离婚是不地道。但是这人害了家里好多回了。这种就是搅家精,不能再留。
胡文理听完立刻摇头:“她给我生了两个孩子。而且,她娘家那些人都被抓走了。就是离婚回去也是没有出路。”
被这些天的变故弄得满头包,胡文理虽然很恨蔡大嫂。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跟蔡招娣离婚。这样他还是人吗?
“妈,放心。等公安同志那边的结果出来后。可能就不会有人上门了。”
不远处,蔡招娣正跟个木头一样,靠在墙角木愣愣地不知道往哪里看。
这个样子,胡文理看得更加不忍心了。坏人已经被抓走了,蔡招娣以后别再搞那么多事情,日子一家人努努力,慢慢也能好起来。这样想着,胡文理又深深叹了口气。随即转身去照顾女儿跟儿子了。
两个孩子回来后,精神一直不好。应该是被吓到了。这两天晚上一睡着就开始哭闹。
忙碌着的他也没注意到。刚刚还一副木愣愣样子的蔡招娣,耳朵动了动。
另一头,何玉燕跟顾立冬吃完饺子。又逗了一会儿孩子,这才拿着衣服去浴室洗澡。
之前那个浴室建在耳房里面,空间小,采光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