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鱼好整以暇托腮望着独孤赤焰：“何必这么倔？横竖咱们都是要死的人了，也算是不同生但同死，说一句求不丢人。”
独孤赤焰紧咬下唇，哪怕交尾蛇毒发作，难受得浑身颤抖，几次都忍不住想靠近秦青鱼，依然咬牙忍着，冷汗一层层浸湿额角，湿发黏在脸侧，在这荒原雪地，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秦青鱼也就是逗一逗独孤赤焰，没指望她会求饶，见她这样，就道：“不求就不求，都要死了，懒得和你计较。”
说着就把玉净瓶送了过去。
独孤赤焰双目通红，伸手拽下玉净瓶摔了出去！
“不用你假惺惺！”
第43章 师祖vs徒孙（完）
秦青鱼看了眼被独孤赤焰砸扔出去的玉净瓶, 一个招手收了回来，好脾气道：“师祖太调皮了，这可是九重天的神器, 这么摔是摔不坏的，看你满头的汗, 多难受, 先把毒驱了再说。”
秦青鱼再度将玉净瓶招向独孤赤焰，却不料, 独孤赤焰又抓住玉净瓶狠狠扔了出去。
独孤赤焰是有点倔强在身上的，秦青鱼无奈地轻笑了声, 再次把玉净瓶招回来。
秦青鱼道：“好啦, 不闹了, 咱们都要同归于尽了, 就别耍小脾气了，生命的最后时刻，师祖不想跟我好好聊聊吗？”
独孤赤焰没有理她, 或者说根本没多余的精力理她，交尾蛇毒的威力当日在泉边已经充分展示过了, 渡劫巅峰的独孤赤焰都扛不住, 何况退至化神的独孤赤焰。
独孤赤焰很难受，她死死攥着拳头, 指甲抠破了掌心, 血液沁了出来，身下薄薄的雪早已融化, 湿漉漉的雪水混着泥土、草叶糊在身上, 汗湿的头发一缕缕黏在脖颈脸侧，沾血的胳膊糊开了血迹, 到处都是泥水、血水，狼狈不堪。
秦青鱼眸光黯了黯，她也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说些废话。
秦青鱼道：“其实我……都知道。师祖在崇邪殿前罚跪，我知道。师祖在炼狱间忍受蛇虫鼠蚁日以继夜的啃食，我也知道。擎昆用在师祖身上的一千六百二十二种刑罚，我都知道。还有三百六十五种蛊毒，包括……银毒，我……”
“师祖，最后了，何必再受这种折磨？我是秦青鱼，不是擎昆。”
秦青鱼的声音落下，没有人回应她。
雪片还在不停下着，落在独孤赤焰身上根本积攒不住，全都化成了水，让那原本就汗津津的脸更加潮湿，不时有水珠顺着额头脸颊滚落，甚至顺着眼角滚落，像极了被欺负的难以忍受的情泪。
独孤赤焰的眼尾很红，鸽子血般的眼眸迷离又涣散，秦青鱼知道，独孤赤焰的意识已经到了崩碎边缘，只要她不说话，用不了几个呼吸，独孤赤焰就会意识不清地主动爬向自己。
那么她刚才的话，独孤赤焰听到了吗？大约是……没有吧。
也或者，对于独孤赤焰而言，“秦青鱼”三个字比“擎昆”还要恶心。
现在离开是最合适的时机——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让本以为终于掌控她的独孤赤焰彻底发疯。
疯到极致，恨到巅顶，触底反弹，独孤赤焰离飞升就不远了。毕竟她说了她在九重天，只有飞升才能找到她这个宿仇。哪怕独孤赤焰并不相信她飞升了，这也是打破独孤赤焰无能狂怒的最后一点希望，独孤赤焰不会放弃。
她真的该离开了。
她……
【秦青鱼：启动回程程序。】
【淼淼：你终于舍得走了，我都要急死了！】
系统立刻启动指令，指令运行成功，非紧急脱离指令，不需要使用积分，普通指令缓冲时间600秒。
【600】
【599】
【598】
秦青鱼最后看向独孤赤焰，独孤赤焰痛苦地蜷缩在血污中，浑身颤抖，她试图咬紧牙关忍耐，无论如何不愿意接受仇人的施舍。可她根本咬不住，想要自爆却又无法集中注意力。空气越来越稀薄，独孤赤焰拼命地吸气却依然喘不过气，难受的申吟几乎溢出喉咙，她只能抬起脑袋狠狠撞击生硬的冻土，借助外力硬生生咽下那破碎的声音。土中的石块磕破了额头，伤口不大，根本不严重，可血肉模糊的看着十分凄惨。
独孤赤焰已经忍到了极致。
【500】
【499】
【498】
秦青鱼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眼底的那一丝动容彻底消失不见，她冷眼看着痛苦的独孤赤焰，不进入任何角色的她，比疯魔的独孤赤焰还要无情，冰冷就像一座没有温度的雕像。
系统看着一秒出戏的宿主，突然觉得自己傻得可笑，它居然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宿主动了凡心。只怪宿主太会演戏，每进入一个世界就代入一个角色，在戏里还要演戏，演的是戏中戏，宿主可以毫无障碍的演出好几重戏，精湛的系统都分析不出宿主真正的性格。
或许眼前这个冰凉凉的宿主，就是真正的宿主。
秦青鱼收回视线，看向不远处一直祭着防护罩的蛇姬，抬步走了过去，蛇姬警惕地看着她，撑了这么久，灵力几乎亏空的蛇姬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勉强挤出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