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夷思虑再三,起先还不肯上当,说秦青鱼的计策虽好,前提是他们得破了嘉兴关,不然即便昭阳公主死了,他们不能趁着朝中动乱杀入皇城,一切也是枉然。
秦青鱼道:“不是说了吗?将我斩杀于阵前,大杀梁军士气,再一鼓作气攻破城关。”
蛮夷匪夷所思道:“你又要活命,又要我们当众杀你,这如何做得?”
秦青鱼便让蛮夷带她到阵前,第一日只是拿她溜一圈,然后威胁梁军开城门,若不开城门三日后便杀了秦青鱼。
第二日如法炮制。
到了第三日,秦青鱼让蛮夷直接找个和她身材相仿的人,换上她的衣裳,将那人推到阵前,不用等对面看清,直接斩杀了,将头颅挂在旗上。届时头颅披头撒发又满脸血污,根本分辨不出原本面貌,任谁也不会想到另有其人,只会以为是她秦青鱼被杀。
如此一来,震慑三军做到了,她的命也保住了,一点儿不耽误后面诱出公主。
蛮夷商讨再三,最终还是抵挡不住直取大梁的诱惑,便着人拿了毒药喂给秦青鱼,警告她别耍心机,否则便会毒发身亡。
听到这里,昭阳公主脸色变了:“毒发身亡?”
老将军赶紧解释道:“这个苏校尉早就预料到了,蛮夷不可能轻信她,势必会喂她毒药方便操控。可当时正值两军对垒,蛮夷不得入关,自然也无处寻得什么稀罕毒药,而且这毒药还不能立时毒死人,还得有缓解之药,那种类就更少了,无外乎那么几种。”
说到这里,老将军拈了拈胡须道:“这苏校尉真的是有勇有谋,连可能是哪些毒药都算到了,也提前备好了解药,果然就被喂了其中一种。”
昭阳公主悬着的心再度放了下来,问道:“然后呢?”
老将军带着昭阳公主绕了一圈,看罢俘虏又带着昭阳公主回了营帐。
老将军道:“蛮夷以为我们没了粮草,耗了我们数日,我们佯装饥饿无力,诱骗他们‘乘胜追击’,假意让他们攻破城门。”
蛮夷杀入城中,见到的是落荒而逃的梁军和梁军伪装的百姓,实际城中百姓早已撤离到安全之处。
蛮夷不知有诈,激动地全数冲进城中,却不知落入圈套,待全族入关,藏在暗处的将士立刻冲出来反锁了城门,将蛮夷困在城中。
城中无粮草,水井又下了毒,这毒毒不死人,却能毒死战马,战马中毒而亡不能食用,那水毒不死人却也能让人上吐下泻。如此困了蛮夷三日,蛮夷连饿带拉早已虚脱,根本无力交战,只能束手就擒,只那百余人趁乱逃脱。
老将军说完了,昭阳公主又提出疑问:“蛮夷守在关外,无人能出,那关门是何人反锁的?”
嘉兴关关门十分沉重,凭借一两个人根本不能轻易关上,何况还要重重反锁,关外还要堆积许多重物阻挡城内人出来,做这一切还不能慢,要速度极快,要赶在蛮夷折返回来前做完,这绝不是三五人能完成的,甚至三五十人都不可能完成。
老将军笑道:“公主殿下,您忘了那藏起来的三百精兵了?”
原来如此!
昭阳公主恍然大悟。
秦青鱼还真是步步为营,走一步算三步,没有一步多余的棋。
照理说平日的昭阳公主绝对不会忽略这样都细节,怪只怪她一心惦记着秦青鱼,脑子都不怎么转了,只跟着老将军的讲述走着。
昭阳公主自嘲地摇了摇头,这一路赶来有多心急如焚,这会儿就有多觉得自己好笑,果然是关心则乱。
昭阳公主彻底放下心来,又同老将军商议了会儿回京事宜,便去了专门给她收拾出来的营帐歇息。
去营帐的路上,昭阳公主来了的消息已经传遍,不少士兵朝她张望,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却都脸带笑意。
昭阳公主不是没阅过兵,却从来没被士兵用这样带笑的眼神看过,看得她一路都不自在,连给她端茶送水的小兵都冲着她呲牙花乐。
昭阳公主终于忍不住了,换作平日,这样不懂规矩的小兵,就算不打死也得杖责,不过昭阳公主得知秦青鱼没死,心情好,便不杖责了,只喊住了那小兵,问他为什么将士们都冲着她笑。
小兵爽直,对公主也不惧怕,见公主问便憨厚直言:“小的们听说苏校尉的公主来了,就高兴,公主真的比传说中的还好看。”
说完,小兵还憨笑着挠了挠头。
昭阳公主眯窄眼眸,缓缓道:“苏校尉的……公主?本宫何时成了她的了?”
小兵道:“军中早传遍了,苏校尉也承认了的。”
苏校尉也……承认了?
一旁部下怒斥:“大胆!公主如此尊贵,你怎敢对公主如此不敬?!来人……”
部下刚要喊人进来责罚小兵,昭阳公主抬手道:“不必了,将士们守卫边疆甚是辛苦,这点小事无需在意,你先下去吧。”
小兵赶紧退了出去,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都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差点小命没了。
部下还在替昭阳公主鸣不平,正抱怨着,突然发现昭阳公主的嘴角翘了起来,原本如刀的眉眼这会儿潋滟着星光,肉眼可见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