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志勋原本是想让崔喜娘顶替秦青鱼获得荣宠, 秦青鱼都回来了, 崔喜娘这步棋就没用了,没用的棋子自然无人提起。
秦青鱼看着这个陌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的尸首, 不过眨眼的工夫就想好了对策。她膝行到崔喜娘跟前,颤抖着手伸向那尸首,像是震惊过度不可思议,泫然欲泣到呼吸都屏住了。
“喜、喜娘?这怎么可能?你怎会在宫里?又怎会横死?我明明……明明把你送出宫了,怎么半年不见,你竟瘦成这般样子?我都、都认不出你了。”
秦青鱼声音哽咽,说着说着,终究忍不住伏尸恸哭,那演技水到渠成,完美掩盖了她刚看到尸首时的无动于衷。
三堂会审的三位大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拍下惊堂木,质问秦青鱼刘嬷嬷说的可都是真的?
秦青鱼自然不认,她擦干眼泪望向堂上,哪怕处于劣势,目光依然干净坚定,态度不卑不亢。
秦青鱼上身跪得笔直,铿锵有力道:“我与喜娘情同姐妹,如何会害她?请三位大人一定要彻查喜娘死因,若是当真命薄便罢,若是他人故意害之,我定要为她讨回公道!”
秦青鱼这化悲痛为力量的气势,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怀疑,这真的是那妖后?不能吧?那妖后分明一副狐媚模样,见谁都似笑非笑的勾引人,苏将军却是正气凌然,除了五官,同那妖后半点儿不像。
秦青鱼又转头冷冷瞪向刘嬷嬷,怒斥道:“好你个老虔婆!当日你辱我欺我,险些要了我的性命。原本你罪该万死,可我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从公主手中讨了你一条活命,你不知感恩便罢,居然还敢恩将仇报诬陷本将军?!”
刘嬷嬷被秦青鱼瞪的心口突突直跳,赶紧冲着三堂磕头如捣蒜,大喊着冤枉。
刘嬷嬷喊道:“冤枉啊!老奴绝不敢诬陷将军,大人大可以去查!”
查自然是要查的,比如崔喜娘的死因,再比如苏月娥的来历。
崔喜娘的死因昨夜已查明,崔喜娘是被人蒙了被子活活闷死的。
崔喜娘不过是个小人物,除了借着秦青鱼的光被众人所知,还是只知其人不知其名,根本没人注意到她,谁会冒着得罪风头正劲的苏将军的风险,刻意杀之?
秦青鱼听完仵作讲述完死因,当堂分析给众人听。
“杀害喜娘的凶手无外乎三种可能。一种是,宫内常有腌臜事,若不小心被人撞见,势必是要杀之灭口的,喜娘可能是这样被灭口的。”
秦青鱼话锋一转:“可喜娘被害时正卧病在床,门都不出,上哪儿撞见足以要她性命的腌臜事?”
秦青鱼接着说道:“第二种是,凶手杀死喜娘就是为了陷害我,这一切都是凶手的阴谋诡计。”
“可如果是陷害,杀死喜娘也只是惹人怀疑而已,并没有实质的证据可以证明我就是凶手,说不定还会留下线索暴露自己,那可就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实在太不划算了。”
说完了可能性不太高的前两种,秦青鱼才说到最后一种可能。
“第三种,喜娘手里的确攥着凶手的把柄,只不过不是近几日才发现的,是早些日子便已掌握的秘密,凶手一直在找机会杀喜娘,这次终于得手。”
秦青鱼分析的不无道理,在场众臣纷纷点头,只是还有疑惑:“崔喜娘整日待在储秀宫,过着几乎相当于圈禁的生活,接触的只有储秀宫那群人,她能拿住谁的把柄?”
大理寺卿也问:“即便真拿了把柄,储秀宫的人已经被遣散出宫,不具备杀她的条件。而留下未走的几人都是伤病在身的,自身都难保了,哪里还有力气杀人?”
大理寺卿道:“至于虐待她们的宫女太监,早就被送去了慎刑司,死的死坐牢的坐牢,也不具备杀她的条件。”
大理寺卿这一番话引起了众人的深思,除了这些人,崔喜娘还能拿了谁的把柄?让那人不顾危险也要杀秦青鱼?
崔喜娘认识的有权有势还敢杀人的,盘算来盘算去,似乎只有秦青鱼一人。秦青鱼口口声声同崔喜娘情同姐妹,可回京这么多日,也未见她找过崔喜娘,就连成婚都未宴请,这算哪门子姐妹?
即便秦青鱼觉得崔喜娘作为昭阳公主名义上的美妾,不宜出现在公主的婚宴,那好姐妹深陷后宫,秦青鱼怎么毫不关心?好姐妹被嬷嬷磋磨了足足半年,险些丧命,秦青鱼怎么也不闻不问?
别说什么秦青鱼不知崔喜娘二进宫,就算不知崔喜娘在宫里,那在宫外就不能探望姐妹了?秦青鱼探望过吗?没有。
不管怎么想,秦青鱼都是最大嫌疑人,甚至不能细想,越想越觉得这事早有预谋。
秦青鱼在春耕途中救下告御状女子一事,众人皆知,借着这女子告状,秦青鱼直接遣散了储秀宫。原本众人只以为驸马这是打翻了醋坛子,如今再想,秦青鱼如此这般,该不会就是没打算让崔喜娘活着离开皇宫吧?
可……秦青鱼身为驸马,又是将军,想杀崔喜娘易如反掌,而且出了宫杀更容易,秦青鱼不该费这周折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