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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左车心中倒无多少不悦,只安静地恭听旁人高见。
  冯毋择、张良和英布,甚至韩信,知情不知情的都收回了隐晦地投在李左车身上的目光。
  李左车此
  人,倒非气量狭小、自尊过甚之辈。
  #因为仙使的情商,他们真是操心了太多#
  周邈无知无觉,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若是知道众人心声,恐怕颇有微词:其余人也就罢了,兵仙崽你难道和他不是半斤八两吗?
  韩信:……
  为了护着仙使,他已经在努力成长了!
  ——好熟悉的说辞……
  除李左车是新近才来往的,帐中其余人皆知仙使性情。
  就不爱弯弯绕绕打哑谜这一套!——因为可能听不懂言外之意、话外之音。
  张良开口便直奔主题:“雁门、云中、九原郡及以西,有蒙将军率十万大军戍守,又有建忠侯率精骑游走草原,即便东胡野心西进,恐亦不敢前往。”
  “便是代郡和上谷郡此地一带,有武宁候率三万大军御守,东胡亦有所忌惮。”
  何况此地还有三万青壮役夫,即便手无寸铁,光投掷石块也能投死一片人。
  张良揭晓答案:“因此相比此处,良以为,东胡若欲南下,更可能走渔阳、辽西一带。甚至辽东,也未必不可能遭遇侵扰。”
  即使草原上东胡独大,甚至为壮己方士气,也不过说上一句:控弦十余万。
  若是仅为劫掠财富人口,便要衡量是否划算。
  有数万士卒御守的代地,自然不如不加设防的辽西、辽东来得划算。
  十二岁的韩信身长虽有所增高,然身长亦不过才不足七尺(161.7cm),比周邈矮了三寸有余。
  然上一趟勘探时,献计灭东胡数百人,已是初露峥嵘。
  此时便不再仅是仙使座下童子了,眼下商议也有他说话的份儿。
  且角度犀利新锐,总能一针见血:
  “然眼下又不同于先前出游西域时,遇见的月氏与乌孙之流。”
  “虽都听闻过大秦仙使之名,但此次出行却是驭使钢铁神兽,远远看见便足以震慑不轨之心。”
  这次没有三千精骑护卫,若是弃了钢铁神兽,仙使只身前往东胡王庭。那就真可能成了入虎口的羊,打狗的肉包子。
  就算有可能炸了东胡王庭后,又侥幸全身而退,也不值得冒这险。
  获益与风险全不对等。
  区区东胡,与手握神器、身藏神通的仙使相比,何德何能?
  韩信:“再说,东胡或许不知细节,但也已明白:月氏与乌孙灭亡,是在仙使做客其王庭之后的事。”
  “因此,故技重施,已无可能。”
  说完,专门看一眼仙使。
  周邈一本正经,若无其事。
  韩信这才又道:“另外,先前月氏和乌孙敢起贪心,是因为只曾耳闻仙使之名,不曾亲眼见过仙踪,更不曾见过山岳般威武的钢铁神兽。”
  韩信说到这里,李左车就意识到他之前的计谋,确不可行。
  韩信果然接着道:“今有钢铁神兽在此,数里之外就能窥见威严本相,东胡骑兵但凡见到,便会一时望而却步。”
  “因此,以身怀仙使赐福的大量粮布的役夫为诱饵,而后三面包抄一举歼灭,亦不太可行。”
  只因此计讲究出其不备,速战速决。
  “除非将钢铁神兽隐匿起来。但那样便耽搁了长城工期,因为谁都不知道,东胡大军何时前来。”
  诶?
  周邈听到这里,陡然发现:“既然东胡大军因钢铁神兽威武,而不敢近前,那我们不就不用……”
  话说到一半,在众人唰唰望过来的目光之中,周邈就自我捂嘴了。
  好吧,他又天真了!
  初时不敢近前劫掠役夫,但时日一久,或者几经试探,发现神兽不会杀敌的事实,之后照样劫掠。
  或者还想把神兽也都一起劫走!
  公元前的古人确实见识少些,但并不意味着胆子小。反而因丛林法则更严酷,而更加胆大。
  弑神分食,都不无可能。
  更别说如今的东胡,本就野蛮,又正逢野心膨胀。
  而且即便一时不敢来劫掠役夫,边境普通黔首聚居的村落,也将深受东胡之害。
  “还是那句话,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即便到时长城建起来,若东胡野心不减,举大军强攻一处关隘,也未必不能攻破防御。”
  长城只能防御蚊蝇似的小股侵扰,若是大军进攻关隘,也有攻破之日。就像以明长城之坚固,不也没防住清军
  入关?
  张良颔首:“正如仙使之言,大秦与东胡必有一战。”
  “这一战,宜当在长城未修建完毕之前,便决出胜负来。”
  一则时机正好,眼下东胡人野心膨胀,正是轻敌莽撞之时。
  二则长城修建完成后,秦兵再想出关,深入草原击灭东胡,阻力就要大增了。
  朝堂上有主战之臣,也有抨击穷兵黩武者。
  张良:“否则来日,恐会拖延战机,遗留后患。”
  此时的东胡之势,岂不正像有了冒顿的全盛时期的匈奴?
  周邈直接幻视了。
  “今朝不将东胡打残打散,便会放任其成长,将后患遗留给二世、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