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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星慕不是人。也不算假话。艾尔海森回答得心安理得。
  “好的再见打扰了您了非常抱歉请您继续祝您拥有一个美妙的夜晚。”
  侍应生麻溜地说完一长句,看着这个房间也不像能藏人的样子,拉一把同伴赶紧关上了门。
  玩得真花。
  这群人。
  门后,侍应生心有余悸地感慨。
  *
  等外面的脚步声远去,艾尔海森从蓬蓬裙里捞出了一只水蓝色的小海獭。
  裙摆传出一阵很淡的水生植物的清香。
  他把小海獭放到自己脖子上挂着,毛茸茸的小尾巴熟练地勾住他的脖子。
  即使记忆褪散退潮,时间也总会留下痕迹。
  他拾起散落在沙发上的小礼裙和狐狸面具,挽在手臂上。
  不能带出去,也不能留下。
  他开始思索妥善的处理方式。
  恰逢此时,艾尔海森听见门外的骚乱,烟熏火燎,呛人的烟尘窜了进来。
  失火了。
  想必是那位灰狼先生的杰作。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多添一把。
  艾尔海森从成簇成团的蜡烛中取下一根,火苗灵活地跳动着,十星慕紧张地扒着他脖子,生怕被烤到毛毛。
  脑袋蹭着他的脖子,爪子按压着肩膀,像在按摩。
  艾尔海森弯腰,从沙发的帐帘开始点起。那一点火苗蔓延得很快,灼热的高温舔舐着整个狭窄的小房间。热气腾腾,艾尔海森将白礼服和狐狸面具都丢进越来越声势浩大的火焰之中。
  然后他拧开门把手,走了出去,扭头撞见了惊慌失措跑得快要原地起飞的白鸽面具绅士。
  艾尔海森礼让了一个位置,方便白鸽面具绅士原地起飞。
  “你不跑吗!”白鸽面具绅士惊惧地问,“火越来越大了。”
  “锁门。”艾尔海森简洁地说,“房间里也起火了。”
  白鸽面具绅士敬畏地看这个处变不惊的人,他甚至衣着不曾凌乱,还有闲心给房门上锁,脖子上挂了一只小海獭……
  ——等等,海獭?
  “这是……?”白鸽面具绅士相当迷茫地问。
  艾尔海森低头看了一眼十星慕。
  她正勤勤恳恳地装死。然而用力过猛,僵硬麻木得仿佛一根嚼不动的法棍。
  “过路,捡到的。”艾尔海森说话的语气总有一种令人信服的泰然自若,他无波无澜地说完这句话,便从白鸽面具绅士面前走过了。
  甚至顺手还卷走了甜点吧台里幸存的几份杏仁酥。
  白鸽面具绅士:“……”
  有这好事?我怎么就捡不到?
  *
  灼热的气息和水泽混合在一起,燃烧的蜡烛被水淹没,一切宁静下来,艾尔海森找了僻静的林子,给十星慕递杏仁酥。
  十星慕趴在他脖子上,相当享受地眯起眼接受投喂,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心满意足地蹭蹭。
  最后一块杏仁酥吃完。十星慕支棱起来,从艾尔海森的脖子轻巧跃下,本意是想跳到一旁的空地变成人形。
  但跳到一半,后脖颈便被人拎起。
  跳跃的小海獭伴随“嘭”一声,像气球被戳破的漏气音。月色下的少女没有借力点,她慌张地摁住艾尔海森的肩头,整个人晕头转向地撞进他的怀里,额头碰歪了艾尔海森的面具。
  灰面具掉到地上,惊飞一旁的蝴蝶。蝴蝶扇动翅膀,掀起一股极轻微的气流。
  清冷的月光泼洒在艾尔海森露出的面容,翡翠绿色的眼眸安静地与十星慕对视,他的手还触碰着她的后脖颈,一阵温热。
  十星慕相当不好意思,小声说着抱歉就想扶着他的肩膀起身,后脖颈却传来一阵力道,按住她,不让她离开。
  “嗯?”十星慕没有挣脱,只是困惑地望向他。
  “我叫艾尔海森。”他说。
  “很好听的名字。”十星慕不明所以,但仍然赞美道,“好的,我记住了。”
  艾尔海森平静地点头,才放开她。
  十星慕会忘记他。
  代价。
  艾尔海森想。
  获得一样东西,得到某种力量,压制超脱世外的污秽,需要付出一个代价。
  林子幽深处,未知的鸟兽窸窣作响。
  未知又是另一个词。
  守望灾厄的通道,未知的隐秘悄然拢聚。
  “未知的代价。”
  艾尔海森说。事情从没有简单过。
  两个词组合在一起,便汇聚成黄金怀表不可挽回的倒计时。
  十星慕迷茫地望他:“在说什么呀?艾尔海森。”
  她困惑地歪头:“我听不懂了。”
  “嗯。”艾尔海森捋顺她的长发,语气淡淡,“我知道。”
  他站起身,把十星慕拉起来,随后克制地保持一段距离,走向光亮一点的远处。
  命运是手握镰刀的猎人,尾随着他们的影子。
  *
  “地下拍卖场调研大成功!”
  十星慕合掌,兴高采烈地向纯白铃兰女士汇报这一路的见闻。
  “哦。”
  纯白铃兰女士端来夜宵,是两盘加热过后的三明治,她不在乎什么戏剧社,或者什么拍卖场——纯白铃兰女士带有审讯意味地盯着十星慕:“所以送你回来的人是谁?”
  十星慕十分坦然地说:“艾尔海森。拍卖场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