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端菜别样累啊……”老曲看着那些朝自己涌来的敌人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而后一声清鸣惊破了月光下的飞雪巷,寒月的刀光瞬间膨胀无数倍,化作了一把巨大无比的长刀,横亘在天地间,看似缓慢实则迅猛地劈向涌动着的所有黑衣武士。
申小甲站在老曲的身后,双手握着火刀,高高举起,却并没有任何接下来的动作,因为他其实也想看看九命猫神真正的实力。两人一起生活了十年,他认识的始终是那个笑脸迎人、邋里邋遢的老曲,而不是九命猫神曲墨轩。
再加上,老曲刚刚那句话过于装逼,他很担心自己跟着一起挥刀的话,天上会降下来一道雷,将他也一起劈成一把黑灰。
直到那一道巨大的刀光出现,他才知道老曲并不是在装逼,而只是叙述一个很平淡的事实。
巨大的刀光高速地落下,裂开无数飞尘,也裂开无数具黑衣武士的身体,就连随之而出的鲜血也跟着一并裂开,分散两旁。
一声铿锵如击罄的清脆巨响!
一阵戛然而止的震天喊杀!
一刀两断,断的是涌动的人潮,断的是飞雪巷的街道。
骤然肃静间,所有黑衣武士和骑兵都下意识地看向飞雪巷街道上那一道深如沟壑的刀痕,以及那刀痕两侧血红一片的断肢残骸,而后浑身变得僵硬无比,再难往前踏出一步。
他们曾经设想过老曲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但从来没有想过一把刀可以同时劈裂这么多人的身体,这场血雨会来得如此的磅礴!
不!这已经不是一把刀了,是天神勃然大怒挥下的一道钢鞭,鞭碎了他们胸腔之中的胆气!
所有人都静止的瞬间,老曲却是没有停下来,潇洒地提刀前行,每一步踏出便手腕微转斩出一刀,劈斩之时,寒月欢快地轻吟,带出片片飞血,却没有一滴落在刀身上,也没有一滴落在老曲的红衣上。
每一片飞血洒出,便有一名黑衣武士飞起。
刀气纵横,也在飞雪巷里留下道道刀痕。
刀光近胸,有人横飞撞墙跌倒,狂喷鲜血!
刀光临腿,有人翻着跟头,倒栽葱触地,奄奄一息!
巷中不断有人飞起又落下,惨嚎声不绝于耳。
踏步前行的老曲一脸轻松写意,就如同他先前自己说的那般,他只是在端菜上酒,平淡如常。但跟在老曲身后的申小甲却不能如此平静,眼中的震惊之色比天上的明月还要亮。
最先使出那一刀惊天地的杀招,而不是选择更省力地划破敌人的喉咙,起初申小甲还有些不解,但此刻看着那些绵延不绝的寒月刀光才明白,只有这样老曲才能有淋漓尽致挥洒的余地,避免被对方一哄而上,处处遭受掣肘。
况且,老曲也不在乎消耗内力,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直接将所有敌人砍死。
申小甲忽然明白了在他们踏入飞雪巷时老曲所说的场面残忍是什么意思,看着这个在月光下平静杀人的邋遢男人,看着那些在寒月刀下惨叫连连的黑衣武士,看着飞雪巷街道上那一条长长的刀痕,喉咙有些发干地说道,“九命猫神果然很强!绝世高手当真很高!”
站在烟雨楼门口沈家父子此时早已双腿颤颤,他们今天终于见识到了九命猫神的风采,但他们宁愿一辈子都不要见识到这种风采。平日里只有他们让别人体会死亡将至的恐惧,哪有人能够威胁到他们的性命。
而此时此刻,那把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刀让他们感受到了一种很羞耻的情绪,恐惧!对于死亡的恐惧!
也体会到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这种差距不是来自出身地位,而是最为原始的强弱之分。
过往他们只是在故事里听过这些强者的传奇,但从未想过这些传奇之所以成为传奇,一定是有个铁一般的道理,不会因为传奇消失十年就有什么变化。
眼见着一个个黑衣武士被老曲像切瓜砍菜一般劈飞,沈荣一边离开烟雨楼大门,朝着巷外退走,一边眼神狠厉地对骑兵高喝道,“弩箭!长枪!都给死命地往他身上招呼,射死他!”
厉喝惊醒了所有马上的骑兵,毕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将士,即便是还没上过沙场,但基本的素养还是有的,在听到沈荣吼出“射死他”三个字后,所有骑兵都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枪,而那些还残存着的黑衣武士亦都汇聚成一排,扯下腰间的短驽,端在手中,蓄势待发。
申小甲扫了一眼那些骑兵和黑衣武士,又回头瞟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囚犯、衙役和百姓,衡量一番,轻喝道,“两百对五百,有的打,先砍暗箭伤人的,再干高头大马的!”
一时间,那些跟在申小甲身后的复仇者轰然散开,拖着大刀,恶狠狠地扑向那一排手持短驽的黑衣武士,就算一根根弩箭插在自己身上也毫不停留,脸上满是悍然无畏的神情,甚至有人发出畅快的狞笑,因为他的大刀已经插进了敌人的心口上。
大庆的民风尚武,朝野之间都充斥着一股彪悍的气息,大庆百姓大多都知道怎么用刀,也知道该如何杀人。这些其实应该感谢前朝大闵,在大闵治下,任何一个百姓都有随时奔赴战场的可能,也有随时奔赴死亡的准备。
场面登时混乱了起来,沈荣瞥了一眼那些被复仇者缠上不能脱身的黑衣武士,大手一挥,冷冷地对骑兵喝出一个字,“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