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小甲轻轻地抚摸一下花背大蟾蜍的脑袋,故作心疼道,“真是可怜,被揍得蛙叫都走调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看在我这么热心肠的份上,快把你肚子里的收获吐出来,这么圆滚滚的,里面肯定有不少好东西吧!”
花背大蟾蜍鼓了鼓腮帮子,嫌恶地看了申小甲一眼,而后扭过头去,摆出一副不想搭理申小甲的模样。
申小甲轻哼一声,撸起袖子,嘿嘿怪笑道,“看来言语是无法打动你了,那就只好用双手打动你……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啊,乖乖配合还能有好处,跟小爷对着干,下场可不大美妙,你是有经验的,别犯糊涂!而且这事儿先前咱们就商量好了的,不管你在水下找到什么,都归我!”
花背大蟾蜍骨碌碌转动几下大大的眼珠子,又咧着嘴巴吐出两声蛙鸣,像是在讨要申小甲先前承诺的好处。
申小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竹罐,举在半空摇晃两下,瘪着嘴道,“我这人最讲诚信了,只要你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我就把这小罐子给你,这里面可是有着小花娘亲给你准备的零食哦,黑黑的,小小的,脆脆的,可口极了!”
花背大蟾蜍嘴角不自觉淌出一滩黏糊糊的口水,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抵抗住申小甲手中小罐子的诱惑,拍了拍自己的雪白肚皮,哇地一下吐出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有五彩斑斓的宝石,也有黄灿灿的金币,还有一簇长长的头发。
申小甲一眼便看出那簇长发乃是女人的头发,因为粘连长发的那块头皮上还有一张面皮,脸色苍白,五官精巧,有鼻子有眼,宛若直接从某个女子脸部切下来一般,看得人不寒而栗。
花背大蟾蜍在吐出那些东西之后,偷偷摸摸地又将一块亮晶晶的宝石藏在自己屁股下面,直勾勾地盯着申小甲手中的小罐子,急迫地伸出腥红的舌头,舔了舔申小甲的手背。
申小甲立时回过神来,收回钉在那张面皮上的目光,拧开竹罐盖子,就像给小狗投喂骨头一般将竹罐扔了出去,趁着花背大蟾蜍原地跳起的机会,迅速收走那块有些蛤蟆屁臭的宝石,嘀咕道,“你又不是恐龙,为什么也喜欢收藏这些亮晶晶的东西!”
花背大蟾蜍此时匆忙地甩着舌头卷起那些从竹罐里飞洒而出的黑壳毒虫,哪里还顾得上宝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漂亮的石头一颗颗落入申小甲的布袋之中,连那块好看的面皮都没有放过。
却也在此时,大鸣湖上又炸开了一朵水花,陌春雨略显狼狈地飘出湖面,面色阴沉地看着岸边的申小甲和花背大蟾蜍,此刻终于想明白自己方才的行为不过是被人当作小狗一般在湖底遛来遛去,那些被暗潮挤压的苦头都源于申小甲的算计,顷刻间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顾不得已经身中剧毒,强提内力,裂开四周的湖水,化为万千雨珠。
申小甲看着铺天盖地的雨珠,苦笑着提醒道,“春雨妹子,此刻你用的内力越多,待会儿大蛤蟆的热毒越是猛烈,慎重啊!”
陌春雨轻轻振了振紧贴自己身躯的湿衣,右掌一旋,又托起数百滴从湿衣上抖落的水滴,咬牙切齿道,“杀了你这无耻之徒和那只恶心的大蛤蟆,我即便是被毒死了,也算是为民除害,不亏本!”
话音一落,陌春雨不再废话,深吸一口气,极尽鼓荡全身所有内力,疯狂催动万千雨滴涌向岸边的申小甲和花背大蟾蜍。
那些雨滴在阳光的折射下,露出点点晶莹,每一点晶莹之中又透出丝丝风息,每一丝风息缠向申小甲和花背大蟾蜍,逼迫着申小甲不停闪避,或跳或跃,或匍匐在地,或倾斜后仰,摆出无数奇怪且滑稽的姿势。
然而申小甲在这些滑稽姿势之间,却用强大的身体控制能力,保持着动作的连贯和稳定,就连一丁点多余的颤动都没有。
雨滴颗颗落下,刺穿他左脸旁侧的草叶,滴碎他右手尾指边缘的石头,挑落他头顶上方那棵青树枝头的野果子。
可就是无法落在他的身上。
陌春雨的眼中渐渐显出些微异彩,她自小在族中习武,天赋远超常人,自信已将风息花雨秘术练至最高境界,再加上身体里还住着二祖陌凌薇这样强大的存在,让她很早就隐隐触碰到了绝世高手的天地之道门槛。除了天下闻名的那几位,她不曾将任何人看在眼里,岸边的那个黑白短发少年,无论从哪方面上讲,都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可现实却是,不管那个无耻的少年如何难堪,自己散出的万千雨滴始终与他差一点。每当那些雨滴或是风息要擦中对方身体时,对方总能像是提前能预判一般,在最为惊险的毫厘之间,挪开一两寸!
申小甲的额头也渐渐渗出了汗珠,此刻局势之凶险,远超先前在林子里的那些细针,好几次都差点殒命于某滴的水珠之下,这些犹如雨滴般的水珠虽然没有老曲的刀法狠辣,但着实有些奇特的神妙。他开始有些后悔,不该手下留情,也不该想着让陌春雨帮自己在水下探路,在林子里发出的那一把飞刀应当直接重伤对方,最好令其完全失去行动能力。
奈何形势已至如此,世上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
生死存亡的刹那间,申小甲在岸边草地上来回翻滚着,像个虫子一样扭动身躯躲避着陌春雨又卷起的一波雨滴,根本没有机会顾得上不远处圆溜溜滚走的花背大蟾蜍,也没有时间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反击,只是在心中不断祈祷陌春雨早些毒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