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满脸的潮红,眼角眉梢隐带泪意,似是听到门边的动静,下意识地望了过来。
随着动作,那张俏媚的脸完完整整地露了出来。
大约是中了药挣扎过,一头乌发已经有几丝凌乱,香肩玉骨,神韵娇媚,明艳不可方物。
这样的柳殊让闻初尧有些陌生,接着,便是骤然席卷而来的未知情愫。
骤然的冲击之下,满得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收回目光,缓了几息才堪堪克制住,不自觉地停顿了会儿,缓缓走近。
距离近了,闻初尧这才惊觉,眼前的人有几分不对劲。
竟像是…中了什么催情的东西似的。
他不由得放轻了呼吸,目光里闪过一丝探究。
这种下作的手段,总会让他想起一些不算太愉快的回忆。
而且…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甜腻气味,眼前的人怕是摄入了不少。
“柳殊。”他轻轻唤她,试图把人叫醒。
柳殊似有所感,纤细的手臂,修长的脖颈微微扬起,整个毫不设防地暴露在闻初尧面前。
男人的目光不由得更幽深了些。
他的视线下移,是那盈盈一握,欲露不露的杨柳腰,被里衣包裹着,更添几丝娇柔。
人最脆弱的颈脖就这么显露在他面前,不过几寸的距离。
只要轻轻一下,便可……
“闻、闻初尧…”
男人的呼吸不由得一滞,下意识去瞧出声的人。
柳殊似是终于辨认出了来人,双眸湿漉漉的,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声音更是与平日截然不同,带着说不清的蛊惑感,甚至于,给人一种在撒娇的错觉,“你、你…是来救我的嘛?”大概是独自经历了这遭,说到最后,竟带出几分哭腔。
他愣了愣,抬眸对上那双美目,心底像是出现了一道别的声音。
蠢蠢欲动地挣脱枯土,生出绿意。
闻初尧盯了好一会儿,半晌,才缓慢道:“…是。”
“孤…”鬼使神差地点点头,望向她。
“…我、我是来救你的。”
第23章 苟命第三十四天
窗外的月光洒落, 男人的身影被渡上一层光影,恍若神明降落人间。
面前人的面容渐渐清晰,柳殊甚至还能从对方的眼里窥见自己有些狼狈的模样。
她的理智回拢了点, “殿、殿下。”只听见肯定的回答之后, 心底竟真的莫名安心了几分。
微暗的光线中, 她对上男人映着淡光的幽沉眼眸。
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一下子便将她卷入其中。
身处这片巨浪之下, 柳殊倏地有几分不确定自己听到的话, 迷迷糊糊地又跟着重复了一遍, “救我…闻、闻初尧。”
下一瞬, 男人停了下来,无声的视线落在她的侧脸, 在昏暗的周遭中愈发显得深沉又危险。
他的声调低了些,“柳殊, 醒醒。”
男人的话语随着丝丝袅袅的烟雾一道, 充斥着她的四肢百骸。
落在柳殊眼底,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轻轻地撞了下。
她醒来后就明白自己是被人给暗算了, 加之身上那股隐隐约约的燥热,在几乎封闭的殿内能撑到现在,理智已经所剩无几。
柳殊并不蠢笨,她只是有些怕生, 表现出来便有几分木讷罢了。
故而, 眼下的这股躁动愈烈,她的心便愈发不安。
那个小太监很明显是被什么人给收买了, 要来买她的清白, 甚至是…
买她的命。
倘若她今日折损于此,柳太后怕是…也只会做出弃车保帅的举动。
柳家还会有新的人去尝试着代替她的位置, 而给家族蒙羞的她,则会被悄无声息地处理掉。
柳殊早就没奢求谁能救她,从睁眼理清思绪后,她所想的…便是尽可能地自救。
可……闻初尧竟然来了。
还说…要救她?
殿内的熏香越发浓郁,她的脑袋又有些昏昏沉沉。
柳殊有些小心翼翼地又确定了一遍,“殿、殿下…真的是来救我的?”像是个得到了礼物又怕失去的孩童。
语气里的患得患失几乎要凝成实质,“…真的吗?”
见她换了称呼,闻初尧便知是眼前的人清醒了三分,他默然了会儿。
心里的理智告诉他,现在无疑是动手的最好时机。四下无人,几息便可让柳殊的窒息而亡,而后…再把事情推到德太妃身上。
他只需作壁上观,静静凝视着眼前人走向死亡即可。
况且,他也不是三年前那般举步维艰的处境,这份合作关系稍稍早些结束,也不过是多出点小麻烦而已。
但……
闻初尧张了张唇,才发觉,他好像说不出口。
他……
不想柳殊死,至少…此刻,不愿亲手了结了她。
“…真的。”素来淡然的太子殿下,难得不自在地偏了偏目光。
半晌,没听到人回话,又欲盖弥彰地加了句,“…你别怕。”
“那、那为什么,你看起来不难受?”小腹处窜起的那股躁动越发浓烈,以至于柳殊有些失了耐心,在得到对方的保证后,疯狂地寻求一些答案。
想到什么便问了,“这里面…不好闻。”似乎这件事让她觉得很委屈,语调里的哭腔更重了点儿。
躁动拉扯下,她的理智又有点儿岌岌可危了。
“闻、闻初尧,你怎么…看起来一点儿也不难受呀?”
“我…闭气了。”男人神色淡淡,可语气偏偏带了丝诡异的温和。
柳殊不解,“闭气…?那不是要死掉了?”说着,身子猛然往前近了几分。
她的下巴无意识地支在他肩膀上,歪着脑袋看他,手搭了上来,另一只手试图去探眼前人的鼻息,似乎是想确定他有没有事。
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热意,但是她发现…闻初尧的体温竟像是比她更高?
“你生病了。”柳殊最后定了结论,重复了遍,“闻初尧,你生病了。”
大概是哭过的缘故,那双亮而有神的眼睛也晕染上了几丝湿意。
闻初尧的呼吸莫名重了几分。
柳殊似乎是真的彻底迷糊了,总无意识地小声重复着说过的话,望过来时,眼波下带着毫不躲避的直白。
勾得人痒痒。
他竟像是也被这种奇怪的氛围蛊惑了一般,缓缓道:“…是的。”
“我生病了。”也不厌其烦地重复了遍,像是在肯定什么。
“我是病了,柳殊。”
或许他早就病了,在更早一些的时候。
在他不由自主关注柳殊的一举一动,并为之感到厌烦的时候。
他的情绪就已经被眼前的这个人完全牵着走了。
而那些刺耳的话,不过是他下意识用来逃避的手段。
闻初尧一顿,下一瞬回握住那只手,把人轻轻扯了过来。
层层热浪仿佛在此刻找到了栖居之所,并通过这个连接点传递而至。
手的主人愣了一下,接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引诱了一般,顺势倚倒在他身上。
柳殊的半张脸埋在他的胸膛处,右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趴到了他的身上。而后,他使了劲儿,抱着她的后腰,将她整个人托到自己的身上来。
没有多余的动作,一切一气呵成。
闻初尧只是静静抱着,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大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掀起眼皮望着怀里的人。
像是在衡量,也更像是…
失控前的自我说服。
两人的姿势暧昧又亲昵,被这么拥着,柳殊有种被视若珍宝的错觉。
但男人的手劲极大,又像是禁锢,让她动弹不得。
她甚至…还能窥见修长指节下淡淡的青筋。
柳殊有些不明所以,喊他,“闻初尧,你要干嘛…”
太子似乎是笑了下,不答反问,“难受吗?”
柳殊有点儿犯晕,“难受……”回答完便有些情不自禁地往男人身上靠,想要寻找一丝冰凉的慰籍。
闻初尧不发一言,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她。
柳殊循着本能,大胆地往前凑近了点儿。眼前人的心跳声咚咚地,鼓着她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