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梁寻牵他手时都没什么反应,只有今天从河岸回来时,别别扭扭,好像两只手牵在一起会着火,但就算这样他也仍不肯放手。
*
辛父是不允许梁寻在晚上去辛染的卧室的,自从上次知道梁寻去过辛染卧室后,他将原先撤掉的保镖又安排了回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在梁寻成年后,辛父让他呆在老宅的时间更是大大减少。辛染卧室的正门也加了更多保镖。
可这完全阻挡不了一个年轻人,梁寻每次都开着自己房间的灯,营造出在房间的假象,然后偷偷从阳台爬进辛染的卧室。
“晚安,辛染。”
他笑着趴在那柔软的床沿,跟床上的人道晚安,他大大方方地说着以前不敢让辛染听见的话。
床上的人,弯起了眉梢,双手撑在柔软的床垫上,凑过来,
梁寻趴在床沿,总是以仰望着他的视角,跟他道晚安,
他见着那双藏着白昼烈日的眼睛,能感觉到慢慢长大的梁寻待他的好,他现在已经很少想起哥哥了。
“晚安,梁寻。”
趴在他床边的小狗,每每在收到回复后,都会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然后偷偷从阳台溜回去,虽然很麻烦,但是小狗乐此不疲。他的体能很好,如果是为了辛染,不管做什么他都不感觉累。
印着月亮与星星的窗帘被梁寻拉开,深蓝的夜色从窗户倾斜而下,他回头时,见床上坐着的那人,一身白色的睡衣,水润的瞳孔中仿佛盛了星夜满月。
抓着窗帘的手指,蜷曲了下,小野狗心里想,他好想一辈子照顾这个小白痴啊……
曾有一次,他因为跟着辛父去应酬,回来太晚。
平日这个时间点,辛染早该睡了的。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赶到辛染的阳台外,怕过去会打扰了人,但不去又放不下心。
终于他还是攀着阳台,爬了过去,他本想透着阳台的窗户看一眼,却发觉,床头仍然开着盏昏暗的小灯。
床上的人听到动静,默默将手从被子里探出来,揉了下惺忪的眼眸,眼尾也耷拉了下来,原来是一直在等他,
“对不起,今天来得好迟。”隔着窗户的人有些自责,但又不敢进来。
他还来不及换身衣服,带着酒场的味道,发型师将他细碎的刘海梳上去,露出了凌厉的眉骨。
见着慢慢成熟起来的梁寻,辛染迟缓地眨了下沉重的眼皮,在喉咙里嘟嘟囔囔了些什么,让人听不清。
接手辛家的事情后,梁寻每天都很忙,越是深入那些事便越知这滩水深不可测,他比之前急躁的少年模样,沉稳了些许,但也只是些许。
“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
梁寻靠着窗户身形修长,夜色高悬的圆月照着他耳骨打得银环,凝出寒色的柔光,他捏紧了双手,承诺道,
“我都会呆在你身边。”
“晚安,小染。”
“晚安,小狗……”
辛染撑不住地闭上了眼,笼紧怀里的小熊,沉沉睡了过去。
*
陈姨嘴里鲜少跟梁寻提起大少爷了,她笑着称呼“梁寻少爷”,并且非常放心地把辛染交给他,老宅的仆人因为家主不敢提起大少爷的名讳,渐渐地似乎就被忘记了。
但存在本身,就不可能消失。
梁寻接手了辛家的事,总是很忙,好不容易有了假期,却已经是冬天了。
“小染,”梁寻脱下了手套,小心翼翼地捧住了面前瓷白的脸,“下雪了。”
滚烫的手心贴着辛染冰冰的脸颊,源源不断地热感从掌心传到他的两腮。
梁寻捧着他的脸朝天,雪花落在辛染的眉毛上、鼻子上……
他簌簌地皱着眉毛,想要将雪抖落,不断煽动的睫毛也是徒劳一场,反而睫毛上沾染了更多的雪花。
梁寻笑着将他眉间的雪抹开,只有回到辛染身边,他才又成了以前急躁的少年模样。
他抬起头,笑着张开了嘴,伸出了舌头,接住落下来的那片雪花。
红得如火焰的舌头,融化了雪花,他的眼眸却凝视着辛染的方向。
辛染见着那团升起的热气,以及梁寻眼中张扬而散漫的笑意,感到喉间带起了灼烧的热感。
梁寻是个炽热逼人的太阳,无时无刻不在燃烧着火焰,他本就是随性自由,充满野性和不羁的性子。
“汪汪汪!”金毛从房内奔出来,打断了屋檐下的两个人。
辛染蹲下来一把抱住了金毛,结果金毛一头扎进雪里。带着手套的手,将金毛身上的雪都拍掉,
金毛走几步,就扎进雪里。
他笑了起来,冻得红红的鼻尖,和红润的唇瓣,在苍茫的雪地是一片亮色。
“梁。寻。”
他跪在雪地上,将金毛搂在怀里,叫着面前的人。
那人穿着黑色的羽绒服,上前来将金毛夹在手臂间,
“我把这傻狗先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