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连北境的草原也记不清过去的岁月里两族发生过多少次战斗了,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却仍旧有些看大雍人碍眼的北境人,理这些人虽对小余个人没什么意见, 但他身上既然背负了大雍公主的称号就难免会被一些极端分子歧视。
小余被他们的各异视线盯的头皮发麻,好在燕王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蓦地抬手挡在了他的眼前,那只小余悄悄盯着看了数次的骨节分明的手直接捂住了他的眼睛, 微微用力便将他整个人都按紧了燕王的胸口上。
他隐约听到燕王似乎说了些什么,那是他听不懂的北境话语, 声音虽然不高却因为掺杂内力的缘故遥遥传出了一段极长的距离,能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他虽不懂却能察觉到周围那些人的反应——在短暂的静默后骤然爆发出了剧烈的议论声音, 像是往烹开的油锅里倒入了一大盆水噼里啪啦炸裂开来,连整间屋子整条街道都能当场炸开。
燕眠初恶劣地勾了勾唇继续向前,仿佛引发这一切的说出那句话的不是他一般。
连小余都被那些声音和那些不可置信的目光给惊到了,过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问他:“您刚才说了什么啊?”
燕眠初揉了下他的脑袋:“说你要成为我的王妃了。”
说完他又沉默了下。
北境有专门的词汇来称呼伴侣,只听那种语言根本无法判断出另一半的性别,但翻译成大雍话的话……王妃或者王后一词似乎对他并不是特别合适。
于是他便换了种说法:“说你要成为这片草原上的另一个主人了。”
小余呆呆地看着他。
经历了两个世界后燕眠初的性格似乎也随着发生了较大的改变,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对小余的态度已经与第一个世界有了极大的差别,换做的前两个世界他一定会温声询问小余自己的意见再做下一步的计划的,但到了这个世界小余却一直在被动地接纳他的任何行为。
搞的仿佛小余是他的一件所有物般可以被他随意安排一样——燕眠初的脑中蓦地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但又或许第一个世界的余昭里心里正是这么想的,否则他就不会强行和燕眠初签那劳什子的师徒契约了。
说实话,以这个世界的小余的性格……就算他真的温声问了对方恐怕也说不出个结果,他只会按照自己臆测的燕王想让他做出的选择来做选择,就像他刚刚明明是不想从马车里出来的,却还是顾忌着惹怒燕王而握住了燕眠初的手一般。
所以……这个位面的小余只需要乖乖听话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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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大家都知道大雍要送个人过来和亲,但却几乎没几个人觉得燕王会收下对方,北境人的骨子里都流淌着慕强的血液,燕王来到北境不过三年,草原上仰慕他的男女加在一起能填满整个鞑鞳部落。
但他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每一个人,连转圜的余地都没能留给对方,久而久之即便他们心里有着什么隐秘的念头却也不敢真正在脸上表现出来了。
燕眠初在北境雪山中得到了些关于北境信仰的“神明”的传承,以至于这个世界的身体容貌都同化了一些连长相中都多了几分北境人的影子,不得不说这一点对他后来统一整个北境提供了不小的帮助,毕竟哪怕他再强大北境人也不可能认可一个全无北境血统的人成为他们的王。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和亲的公主会被当做质子囚禁起来,又或者被他随便赏给哪个部落里的勇士,从没有人想过燕王竟会选择将对方留在自己身边,更不用说对方还是个男人!!
当即便有北境人惊呼起来,恨不得跪伏在燕王的马边求他收回刚刚的话了。
但燕王的马却直接行了过去。
他在部落里的房子自然是最好的,小余被他抱了一路胆子竟也慢慢大了起来,他试探性地偏了偏脑袋浏览起周围的景色,见燕王似乎没有阻止的意思脑袋偏转的角度又慢慢放大了不少。
房子的格局十分简单,放在大雍来看就是一套最基础的两进院子,不过外面置了个面积不小的屋子用作书房,平时部落里的人也会到这里和他商议一些事情。
后方就是他们休息的地方,小余的屋子就在燕眠初的隔壁,与燕王仅有一墙之隔走路也不过十几步的距离,装饰要比他在驿馆临时休息的那间屋子繁复上许多。
燕王直接将他从马上抱了下来,又保持着这个姿势带他大致走了遍小院让他熟悉一下格局,北境人必须储存大量的物资才能在冬季生活,燕眠初便顺便又带他看了眼小院后面开辟出的储藏间和房下挖掘的地窖。
院子后方竟然还有一块不算小的土地,偶尔也会被他当做跑马场任他将马匹带出来转转,小余看着他将那匹白马系进马厩,“无聊时可以在院里随便走走,若要出门直接去我的屋里或者书房中寻我。”
他没说寻我做什么,小余便以为是找他报备需他同意,根本就没敢想燕眠初会亲自陪他一起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