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的眸子斜睨着看向自己,饱满的唇珠下含着一支金咬嘴的细杆香烟。
暖色的火光笼罩着那女人的脸,却还是有冷冽的锐气扑面而来。
火苗一亮即逝,朱丹屏住呼吸盯着那黑暗中忽闪忽灭的红色光点。像是看到了聊斋中吸人惊魂的山妖精怪般,她的心脏重重一震。
美则美矣。
只是这人...应该就是盛灼吧。
朱丹一片浆糊的脑袋开始回忆温白交给自己的那个照片,照片上是还在念高中的盛灼。
和mia,七八分像。
温家现在什么情况?小青的声音由远及近,打乱了朱丹的思绪。
她赶忙低下头,是了。
若非是盛灼,没道理问贺温两家的事。
温江少爷和温沁小姐都已经回国。温家现在气氛比较紧张,几乎上得了台面的高层都开始选择阵营了。朱丹思虑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黑暗中荡出一团白色烟雾,伴随着一道薄凉的声音,温白呢?
朱丹看这架势,不说出点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她是出不了这个门了。
温白小姐的处境并不好。内有那两位同气连枝,外有青枭等地下势力的联手施压。而且温白小姐所做之事本就危险重重...朱丹说道。
mia,听她这意思,那温白小儿把你弄进这大牢里,她在外头啥也没做成?小青大大咧咧地说道,一屁-股坐到桌板上,眉目间尽是讥讽。
别听她的。
黑暗中的女人说完便站起身,碾灭烟头走了出去。似乎已经判定了从朱丹这里榨取不出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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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灼回到寝室楼。
曾经艳蛇的单间现在是她的寝室。
林樱站在房门口等她。
盛灼看了眼林樱那不复娇丽的面容,没说话,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只放了一张单薄的木板床,剩余的空间内摆满了健身器械,其中最瞩目的便是三个破破烂烂的沙袋。
林樱犹豫片刻便抬脚跟了进来。
明天出狱?盛灼倚在床边用纱布一圈一圈地缠在手上。
林樱点点头,昔日柔顺光亮的头发一截长一截短的,干枯毛躁,被随意绑在脑后。
找我什么事?盛灼手上的纱布缠好了,几步来到沙袋旁,破空一拳狠狠砸向沙袋。
缝缝补补的沙袋顿时发出一声闷响。
林樱手指绞动着衣角,毫无血色的嘴唇上下翕动着,反复几次才鼓起勇气说道:我...我想跟你道歉。对不起。
盛灼接连几次进攻,一拳比一拳重。手臂上紧绷的肌肉微微隆起一道优美的线条,直到手臂发麻,她才停了下来。
不必,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理解。她轻轻吸气调整呼吸。
你...你真的待我很好。林樱反而因为这一句冷漠的话语喉咙发涩,眼眶迅速红了起来,只是...只是我怕你会输,没有你我在这里真的活不下去...
盛灼将长发拢在耳后,有些不解道:
你马上就要出狱了,还来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林樱擦擦眼泪,是我背叛了你,在最要紧的时候从背后捅了你一刀。虽然不比从前,但我还能平安地度过这一年时间...我知道是你。
盛灼低着头没说话。
是你护住我了对么?林樱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滑落,否则我的下场,只会比那艳蛇还惨。
盛灼摸了摸挂在耳上冰凉的小蛇,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眼神一瞬间变得晦涩。她无言地走向餐桌,从柜子里拿出个一次性纸杯,倒满了水。
林樱见此脸色煞白。
盛灼将那盛满水的纸杯放在林樱手上。
你知道么?曾经也有一个人,和你一样。盛灼声音温和,听不出什么情绪,她将落魄的我扶起,又朝我递出了刀尖。
林樱握着纸杯的手逐渐用力,水从杯中溢出。
所以那天你回到寝室问我下一步是什么计划,我闻见从你身上传来的,那股属于肥山的恶心气味时。我一点都没犹豫。
盛灼轻笑一声。
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重复跌倒。盛灼转身,那就太傻了。
林樱却扑通跪在地上。
我没有家人了盛灼,养父母已经同我断绝了关系...出去后我就死定了,那些讨债的不会放过我!林樱泣不成声,求你了...再帮我一把吧!你再给我次机会,我会向你证明我是有用的!求你了...
盛灼回身,林樱将头磕在地上,怀里还紧紧捧着那杯水。若是当时艳蛇赢了,林樱便不会如此被动,一年时间足以让她为自己以后做好打算。
世事难料,或许只是一个微小的念头做出的选择,人生轨迹便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年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那么快就站起来。这一年你安然无恙就当做偿还了这份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