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昔钧在旁听了,笑道:“那怀玉便是要看风火轮与高絙了?”
谢文琼被她这声“怀玉”惹得有些不自在,也无心去想甚么风火轮雷雨轮了,道:“便是这两样罢。”
掌柜的退了下去,三人此时坐在雅座之中,岳昔钧坐在谢文琼左手边,沈淑慎坐在谢文琼右手侧。沈淑慎帮谢文琼解下幕篱,谢文琼戴了面纱,倒也不怕被人瞧去。
先上场的为高絙,高絙也即走索,两个小子拉了长长细细的绳索,高高地系在柱间,又一男子攀柱而上,一脚在前、一脚在后,踏上了绳索。他高大的身躯好似燕子般轻盈,绳索只是微微发颤,此人双臂平举,安安稳稳走了两步,身子一晃,险些就要跌将下来!
谢文琼眉头一蹙,只见这男子乃是虚晃一招,故意叫观者心惊,他又复站稳,踏踏实实往前走去。
谢文琼却不是为这个虚晃而蹙眉,她心中不悦道:他瞧本宫作甚?
岳昔钧也发觉了这男子似有似无地往谢文琼身上瞧。她不觉得这男子是想要攀高枝——军中的警觉让她不由自主地挺直腰背,戒备起来——走索艺伎以轻盈为要,若非是噱头,应当不会选用如此高大之人。
更何况,此人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这种气息,岳昔钧曾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过,后来,那人因细作身份败露,被千刀万剐。
岳昔钧借拿茶盏的机会,向前滚了滚轮椅,微微侧身,挡住了一些谢文琼的身子。
走索之人走到了绳索尽头,跳了下来,向雅座施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而后,一位装扮成哪吒三太子的童子踩着轮子滑出来,轮后置一小孔,孔中正往外喷着火焰。这童子一手持“红缨枪”,一臂挽“乾坤圈”,在场中枪挑着圈耍了一番。
只见这童子枪尖将“乾坤圈”一抛,又在“乾坤圈”下落之时,拿枪一击,那圈便直直飞向谢文琼的面门——
谢文琼惊呼一声,还未及动作,只听“当”的一声,又一声“哗啦”,谢文琼定睛一看,原来是岳昔钧飞了手中茶盏,生生打偏了那“乾坤圈”!
而那茶盏也寿终正寝,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沈淑慎惊魂未定,连连问道:“殿下,你没事罢?”
谢文琼胡乱敷衍了一句“无事”,指着欲逃的童子,怒道:“金吾卫何在?!”
此一番不过电光石火之间,金吾卫为不打搅谢文琼看戏法,站得稍远了些,此时才将将跃到前来。恰在此时,有一个穿幂篱的小巧身影从墙头翻下,抢在金吾卫之前,拔出短刀刺向那童子!
来人口中叱道:“贼子休走!”
她话一出口,众人方知是位少女。岳昔钧和谢文琼俱都在心中讶异道:是来时站在门外之人!
第26章 积善果萍水变金玉
只见那少女手持短刀, 身手迅捷轻盈,又准又狠地往童子的要害处刺去!
那童子脚下轮子一滑,险之又险地避开这一击, 也不恋战, 拔腿就走。
金吾卫提刀上前, 要拦住那童子,童子受到前后夹击,一拉梁上垂下的绸带,便往外荡去!
少女和金吾卫连忙追上, 谢文琼心中有气, 却做不了甚么,只把自己手中的茶盏递给岳昔钧, 问道:“你可能击他下来?”
岳昔钧接过,眯了眯眼睛, 只见那童子身姿灵活, 在绸缎与梁间不住穿梭,又一个跳跃,欲往院墙外跳去——
岳昔钧茶盏脱手飞出, 却在半空泄了力,呈一弧线坠落地上。
岳昔钧遗憾地道:“太远了。”
金吾卫吹了声哨, 只听墙外呼喝声起,一阵嘈杂之中,少女越过墙头,不多时又翻了回来。
少女遥遥冲谢文琼道:“你没事罢?”
谢文琼道:“无事,敢问阁下是何人?”
少女道:“我还没有想好。”
“想好甚么?”谢文琼问道。
少女笑嘻嘻地道:“我还没有想好我是何人, 倘若来日有求于殿下,望殿下记得我今日的亲近。”
谢文琼心道:她竟然知道我的身份, 她究竟是谁?
谢文琼道:“你助我,难道是为了图报么?这也简单,你要甚么,本宫给你便是。”
少女道:“非也非也,种善花得善果,虽则功利了些,我现下却并未有甚么想要的。我不能久待,告辞啦!”
说罢,她又一个鹞子翻身,往另一侧墙外翻了出去。
郑艮快步进来,跪地请罪道:“殿下,贼人已被制服,臣等失职,请殿下责罚。”
谢文琼看都不看,拂袖便走:“你向父皇领罪去罢。”
岳昔钧和沈淑慎跟上,上了车,安隐才从不知道甚么地方钻进来,小声说道:“公子,我在外间特意盯住了那个小娘子,她十分警觉,我跟随一段路后,便被她甩开了。”
岳昔钧道:“此人功夫不俗,跟不住也是寻常。不知是甚么来头。”
安隐道:“莫非是甚么武林人士么?”
岳昔钧道:“娘亲们都不是武林中人,这些武功路数我也不知。只是她既然能避开金吾卫,翻入内院,想来习的也是一等一的功夫。”
安隐不由想道:“此人既然能避过金吾卫,那出入皇宫不也如入无人之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