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质最好,皮肤最好,他皮肤看起来总是薄薄的,可能是因为头骨小,脸上脂肪又少,五官清晰分明,但这就让他产生了距离感,肉多点会也会显得可爱点儿。
小时候腮帮子是鼓的,长到现在,不仅格子言褪去了婴儿肥,匡放也没了。
匡放以前看格子言没这么好看,也确实没觉得多好看,都是男的,哪个男的整天盯着自己哥们儿研究对方好不好看。
要说以前,匡放就觉得格子言皮肤太白,不健康,又觉得他太瘦,打不了什么架不说,还是总是拖后腿;还觉得格子言待人始终不冷不热,难以亲近。
不仅如此,还比如觉得格子言嘴唇有点薄了,头发还那么软,别人吹头发五分钟,格子言的要吹十五分钟,麻烦死了。
匡放盯着睡着的格子言最少也有半个小时,对方毫无察觉。
他终于决定,掏出手机给格子言拍了张照片,他手机没有美颜功能,看着什么样照出来就是什么样,十分考验长相。
但只要格子言入镜,灯光昏暗的偷拍就变得跟人物写真似的。
匡放觉得他快他妈的喜欢死格子言了,他现在愿意为格子言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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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的飞机,没睡几个小时,两人就得赶到机场。
匡放想互打的飞机完全没戏,他醒的时候,格子言都已经起了。
“我怎么觉得你欲求不满?”格子言在机场直言不讳,他手里捧着一家早点店的烧麦,可能真是水土养人,就回了棉城一天,他气色比在东城时要好了不少。
匡放抱着手臂,爱答不理的,“你感觉错了。”
机场这会儿人还不多,匡放朝身后看了看,偌大落地窗外的停机坪,寥寥几架飞机交错滑行到达离去。
“你打算考哪儿的大学?”匡放突然发问。
他以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格子言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他把食物咽下去,喝了一口加过糖的米浆才开口回答,“可能,会回棉城。”
“棉城多少大学?”匡放问道。
格子言:“7所,一所985一所211,还有两个一本,剩下一个民办二本和两个大专。”
“棉大我知道,名气挺大的,工科专业在全国都排得上号。”
“嗯,”格子言点了点头,“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想考?”
他是想考,但没法说。
匡放没说自己想考,“随便问问。”他要是说想考,格子言那么聪明,多半会觉得自己是为了他才考棉城,再深想,真让格子言给猜到可就不妙了。
“你呢?”格子言也来了兴趣。他想,匡放不是有喜欢的人么,应该会为了喜欢的人考对方想要去的大学吧,毕竟偷偷谈恋爱的高中生都会以此当做当下阶段的最终目标,也是最常见的。
自带对象读大学,想想其实挺美好的,也不用独自一人面对陌生的学习环境。
“我没想好,”匡放低头就将自己手里的米浆一饮而尽,他心虚似的,心脏狂跳,“随便吧。”
“你要是没想好的话,”格子言声音变低,缓缓的,“可以考虑考虑棉大,或者棉理。”
“都是棉城的啊?”
格子言清清嗓子,“棉城美食挺多的,景点也不少,高铁机场都有,有一个品牌最全的商场……算了,棉城是南方城市,你估计呆不习惯。”说到一半,格子言就后悔了,匡放既然有喜欢的人,怎么可能会跟着他考棉城?
其实是他自己离不开人。
“你想我考棉城啊?”匡放要是听不出来就是傻子了,他把手里的纸杯子捏变了形,“公主下令,我哪有不从的,棉城就棉城。”
格子言心里重重一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广播就通知可以开始检票登机了。
格子言回神,“棉大挺难考的,你的分数不够。”
“……”匡放拎着包站起来,“那我上大专呗。”
“……你愿意的话,我没意见。”格子言把最后一颗烧麦吃完,匡放顺手就接走了他手里的垃圾,跟着一块儿丢进了垃圾桶。
两个半小时候的路程,落地东城时,附中的第三节课已经快结束了。
但只要不是王一春的课,让夏汽水他们随便搪塞也能了事。
倒霉的是,上午两节课物理老师跟王一春做了调换,王一春拎着他的专用收音机踩着布鞋悄无声息走到教室时,指着教师最后面两个空着的位置。
“我的宝贝学生格子言,和我宝贝学生格子言的保镖,匡放,能联系上他们的让他们到了学校来我办公室一趟。”
格子言和匡放只来得及将行李丢在教室,然后就赶着去办公室找了王一春。
格子言跑了几步,咳嗽得更厉害,到王一春面前时,咳得直不起腰,把王一春吓得,忙着又是倒水又是搬椅子,“你回老家看病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怪我不知情,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你给我说一声,我哪有不给假的。”
“本来还想让你俩一人写800字检讨的,”王一春叹了口气,悠悠地看向匡放,“那这么着,格子言那份检讨,匡放你帮他写了算了。”
匡放:“……”
回去教室,匡放翻了个白眼,“我就说王一春是个笑面虎,好人都让他给做了。”
夏娅和赵想成趴在两人桌子上等着,看见两人回来,夏娅一脸的郁闷,“下次打个电话嘛,反正我被吵醒了又不会像放哥一样乱骂人全家。”
“我也是我也是!”赵想成指着自己。
格子言把包里打包的甜鸭给了一盒出去,“在机场顺手买的,你俩一盒,剩下一盒给路子阳和吴栋。”
“就一天还想着我们呢!”
匡放撕了几页纸揣进赵想成口袋,“给我和格子言写两份检讨,下午给我。”
赵想成瞬间就食不知味了。
“棉城好玩儿吗放哥?”夏娅好奇道。
“就一天,哪儿都没去,陪公主去了他外公家里,给阿姨烧了纸。”匡放说完后,扫了格子言一眼,对方没因为格星星露出不正常的表情,他朝别处看去。
“那下次我们再去,我上网搜了一下,棉城好多景点还有不少名人旧居,遗址什么的……”夏娅一边啃着鸭翅一边说,说到一半儿忽然一顿,“对了,赵夯他爸找我谈,从之前的十万涨到了五十万,我收了,签了字,我准备拿这钱,去留学。”
“?”
“我靠!”
“留什么学?”
不仅赵想成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就连格子言也朝夏娅看过去。
“说个事儿,你们别告诉吴栋。”
“那不行,吴栋他……”
夏娅拖了一处没人坐的凳子坐下,“吴栋不是替我挨了一刀子么,什么感情能帮忙挨刀子啊,我们一起玩这么多年,谁给谁挨过刀子?我觉得不太对,我在微信上问吴栋了,他也说了,所以我就不打算留在国内了。”
格子言继续翻着书,“所以你就打算跑路?”
夏娅表情逐渐变得抓狂,“你们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尴尬,我没现在转学已经是给他面子了,不是我嫌弃他,我只把当兄弟,就像对你们一样,老赵,如果我现在说喜欢你,你会怎么样?”
赵想成惊恐地摇头,“不要这样我害怕。”
“是吧,”夏娅耸肩,“吴栋这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我半点希望都不能给他,而且,我对他确实没那意思。”
匡放不发表意见,他趴在桌子上摁手机,“随你。”
夏娅继续说下去,“我跟陈有婧商量好了,我俩一块出。”
“砰!”
赵想成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是,陈有婧又是谁啊?”
赵想成估计是不记得了,格子言温馨提醒他,“高一的时候,我跟陈有德比做题,陈有婧……”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还跟你安利过她,你俩真搞上了啊!”赵想成爬起来,抓着夏娅衣服,“可她跟赵夯一伙儿的!”
“她不是,她没帮赵夯做过事,只是因为陈有德的关系,所以看起来像一边的,她有钱,比我有钱,我可以把她当钱包。不然我一个人,我还是不太敢。”夏娅老老实实地说,“也不止是因为吴栋,很多因素吧,国庆这几天,因为赵夯那点赔偿款,我家里那两个一直找我闹,在我睡着的时候撬我房门……”
夏娅眼眶里泛起眼泪,“我真怕我什么时候跟他们同归于尽了。”
“况且,”夏娅抬手比了比,“我已经178了,我觉得我可以去为我的梦想拼一把了。”
她一直想当模特来着。
赵想成憋闷,“不要提身高。”
格子言还是那句话,“你钱不够就跟我说。”
“吴栋好可怜哦,喜欢上一个同性恋。”赵想成是真挺为5栋感到难过,5栋从小就对夏娅特好,夏娅头回来例假,比同龄人来得早,五年级就来了,挂着一屁股血满操场跑,5栋瞧见了,跑去问老师,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后,书包里就只掏出三块钱零花钱,找格子言借了十块,才有钱去小卖部买了卫生巾塞给夏娅。
不知道吴栋会不会后悔自己给夏娅挡的那一刀?
夏娅:“不是因为这个,这个是其次,这方面我没那么在乎,只要是我喜欢的人,男女都能艹/我……”
“……”格子言和赵想成还有匡放动作一致的看向教室天花板,格子言发出一声长叹。
夏娅懒得搭理他们,接着往下说:“因为他是我兄弟,我们一起长大,我只把他当我哥们儿,当我哥。”
“知道他喜欢我,我差点骂他乱/伦。”
匡放听到她说的,本来只是看热闹的表情慢慢地被其他情绪代替,他眼底阴了下来。
他喜欢格子言,好像跟吴栋喜欢夏娅,是一回事儿。
“是挺那个的。”匡放收回目光,往后靠去,耷拉着眼皮,心不在焉地给了回应。
像是找到了知音似的夏娅激动道:“对吧对吧,真的挺让人难受的,太难受了,太没劲了。”
“是挺没劲的。”匡放又接着说。
他俩一来一回,赵想成看得直乐,“放哥,你看起来咋比夏姐还难受?”
“……”
匡放丢着笔玩儿,脸不红心不跳,“我共情能力一直挺强的。”
“有吗?”赵想成完全不这么觉得,放哥是他们小队里最冷漠的人,他搭救的人都是他想搭救的,而不是应该被搭救的——打个比方,路边两个小孩因为丢了棒棒糖在哭,其中一个扎着两根羊角辫儿,另一个扎着五根羊角辫儿,他因为有密集恐惧症,就只会给那个扎两根羊角辫儿的小孩再买一根棒棒糖。
说他随心所欲还差不多。
匡放面无表情。
他不是共情,他是感同身受,而且也不是跟夏娅感同身受,而是跟吴栋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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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子言的病在东城冬天来临之前,彻底大好,他病一好,学校立刻给他发了一个手绘板报的任务。
画是画给高三生的,他跟一个女生合绘,女生他也认识,是刘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