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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落下去,裘桓才发现,孟临殊竟然一直在发抖,连带着唇上都褪尽了血色,手腕上的脉搏也又快又急。
  裘桓都害怕他一开口,会吐出一口血来,连忙说:“我知道,我知道了,她那套房子我马上让人给她买回来,我也再也不会让人去打扰她了,这次是我做得不对,你别生气行吗?”
  “裘桓。”孟临殊很轻很低地,慢慢说,“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裘桓听他这样说话,心简直要被他给揉碎了,又是心疼又是酸楚,却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
  这件事明明出发点是好的,可是最后却弄成了这样,裘桓简直想现在就把徐方源给叫进来大骂一顿,却又不敢放开孟临殊,就好像这么一松手,孟临殊就要化成泡沫不见了。
  他小时候听保姆念《小美人鱼》,觉得纯属扯淡,现在却恨不得把自己一颗心掏出来给孟临殊看,只求他别这么伤心了。
  可他也知道,让孟临殊难受伤心的人,正是他自己。
  这个发现要裘桓突然之间就觉得,好像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个笑话,明明是想要和孟临殊长相厮守白头偕老,开开心心地过好日子,可怎么就让孟临殊这么痛苦。
  这一刻,裘桓甚至产生了一个念头,要不然就放孟临殊走吧,难道真要弄得孟临殊恨上自己才行吗?
  可这念头也只是一闪,下一刻就被深深的恐惧给淹没了,裘桓根本不能去想象,如果没有孟临殊,他会是什么样子,如果放孟临殊走,如果孟临殊和别人在一起……
  他不敢想,也不能想,只能匆忙地喊人进来,送孟临殊回去休息。
  等孟临殊走后,裘桓脱力似的将自己埋进沙发里面,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手机响了起来,裘桓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居然睡着了。
  电话是裘老爷子打来的,问他在哪,裘桓只觉得两边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捏了捏鼻骨,含糊道:“在外面。”
  “你回来一趟。”裘老爷子淡淡道,“有事和你说。”
  裘桓实在没心情,可想到他刚刚让人把孟临殊给送回裘家,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裘桓到底还是起身,翻出一盒烟来抽了半包,这才打叠精神出了门。
  外面天已经黑透了,裘桓一路上把车开得很快,半个小时的路程,十五分钟就飙了回去。
  裘老爷子在书房等着他,见他进来,冷哼一声:“这是去哪鬼混了,满身的烟味!”
  裘桓只笑笑:“您不是有事要说吗,我就在这儿,您说吧。”
  裘老爷子看他这幅德行,又哼了一声,却又和缓了语调,冲着书房里面说:“临殊,你不是有事要当着我和这小子的面一起说。现在我把人喊来了,你出来吧。”
  裘桓没想到孟临殊居然在这儿,抬眼就见孟临殊从书房内间走了出去。
  书房修的很大,后面一整排直抵天花板的书架,透着一股子积蕴沉淀的香樟味道。
  孟临殊走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抱了两本书,他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倒是神色看起来好了一些,不像是在酒店包厢时那么灰暗了。
  裘桓视线凝在他的身上,差点没听到裘老爷子说话,孟临殊却没看他,只那么清清淡淡地站在那里,微微垂着头,对裘老爷子行了一礼说:“爸爸。我有件事想要求您。”
  裘老爷子对他一向是很和蔼的,说是予取予求也不为过,听他这样说,立刻道:“我们父子之间,还用得上求这个字?你说,只要爸爸能做到的,一定都帮你办到。”
  孟临殊沉默了一会儿,语调很平静地说:“今天哥哥请了我们孤儿院的人来吃饭。”
  裘老爷子对孟临殊长大的那个孤儿院情绪很复杂,一方面是感谢孤儿院养大了他,一方面却又有些怨怼,明明离得这么近,怎么自己的孩子就和自己失散了这么多年。
  因此孟临殊找回来之后,裘老爷子一直对孤儿院没什么表示。
  现在孟临殊提起来,裘老爷子倒觉得裘桓挺懂事:“是我的疏忽,早就应该请她们一道聚聚。”
  孟临殊却说:“孤儿院里的孩子胆子都小,孟院长也寡居惯了,实在不是爱热闹的人。哥哥今天把她们请来,她们都吓坏了,我想请求您,务必以后都不要让人去打扰她们了。”
  此言一出,裘老爷子还没说什么,裘桓却猛地看向孟临殊,甚至顾不得裘老爷子就在旁边,厉声问道:“你说这些是想干什么?”
  裘老爷子听不懂孟临殊的意思,裘桓还能听不明白吗?他这是求着裘老爷子护着孤儿院的人,免得又被自己拿来威胁他。
  可好端端的,自己又有什么可威胁他的?
  裘桓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在孟临殊开口的时候已经方寸大乱,脸色沉得可怕。
  裘老爷子本来还奇怪孟临殊怎么会求这样一件事,看他这样,气道:“你给我闭嘴!”
  孟临殊却不在意裘桓的反应,只是道:“爸爸,我毕竟是被孟院长带大的,没有她,也就没有如今的我。我回来之后,从没有求过您什么,只有这件事,请您一定要答应我。”
  “孟临殊!”
  裘桓本来站在门前,此刻已经大步过来,拽住孟临殊的手腕,将他拉向自己。孟临殊踉跄两步,差点跌入他的怀中。
  裘桓现在已经顾不上裘老爷子会怎么想,整个人都目眦欲裂,攥着孟临殊的手力气太大,几乎陷入腕上的肌肤之中,捏得孟临殊的腕骨都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