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真的真的很努力在学习。
可是大脑机制跟不上,她一个二十四岁的大脑怎么比得过十八岁时大脑的灵活程度呢!
禾央沮丧极了。
李可昕看着禾央几乎空白的卷面,见了鬼似的:“你......你怎么回事?政治大题就写了两行,这可是十二分,还有这道大题,你怎么光分析了材料,还得结合知识点,这是你最擅长的呀,你背得可牢固了,这次考试怎么......”
禾央一把捂住李可昕喋喋不休的嘴巴:“别说了,我太难过了。”
李可昕唔唔唔,哪怕被捂住嘴巴,眼神里也是满满的震惊,她好不容易挣扎出来,又开始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禾央瞥她一眼:“是啊是啊,这些大题可简单了,只要把知识点套对就能得分,但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一夜之间,我的高中知识存储量消失了,只剩下那么一点,”她用拇指和食指比量一下:“就是现在的成绩。”
“你在说什么鬼话?”
“......呵呵。”
突如其来的大雨,噼里啪啦打在窗上。
李可昕愁得拽着刘海不撒手:“你说真的?你是发烧,烧糊涂了吗?”
禾央两手一摊。
李可昕这次的成绩也后退了一点,但绝没有禾央后退的那么吓人,是绝对会被班主任单独拎出来批评的典型。
禾央见李可昕犯愁,心里还挺开心的,这姐妹没白交!她反过来安慰她:“没事的,就当我脑子坏掉了,离高考还有几个月呢,我加把劲就赶上去了。”
基本的解题技巧有。
缺的是日积月累的背诵。
文科就这样,得背大量的知识点,现在禾央只有框架,得往里填充材料。这不是个小工程,但好在,还能够接受。
禾央乐呵呵想着,跟李可昕肩并肩往校门口走。
她一手拎着伞,一手推着电动车。
出成绩的时候她已经跟李叔请好假,到高考结束再去兼职,现在一心扑在学习上。电动车成了她上学的工具,从前她都是坐公交车的。
俩人走到门口,看到前面聚集了一堆人。李可昕眼神好使,立马推推禾央的胳膊:“是何城!”
禾央踮起脚尖,看过去。
何城打着一把黑伞,站在角落。他穿着校服,冬季的,蓝色底带白色横杠外套,黑色长裤。
密集的雨点顺着伞面落在四周,像是增加了无形的屏障。无论周围多少行色匆匆,他始终低垂眼眸,一片清冷色。天空是阴沉的,乌云遍布,他站着的地方,却好像有光一般,将他瓷白的肌肤映得如夺目明珠。
他是个很好看的人。
哪怕静静站立,都有一堆人驻足观望。
“他之前请假来着,还以为这次考试不来了,没想到他不仅来考试,成绩还那么好,又是第一名,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呀。”
李可昕叹口气,又神气起来:“你看到他面前的女生了吗?是二班的班花,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赵淼,她跟何城都是a市人,据说她是因为何城才来阳葵上高中,两个人是青梅竹马,长得又都很好看,成绩也好,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我等就只有仰望的份。”
禾央先前的注意力都在何城身上,眯眼一瞧,果然看见他面前还站着个明媚少女。
赵淼没穿校服,她穿着白色棉质长裙,披着开衫,黑亮长发散在身侧,衬得小脸洁净光滑。
脚上蹬着双黑色短靴,露出的小腿笔直纤长。她握着一把碎花伞,含笑的眼睛睥眼周围若有似无打量的目光,用亲昵的语气道:“我家来人接我,你跟我一起吧。”
何城没说话,看着地面。
赵淼没得到他的回应,并不气馁。
她家跟何家有生意往来,小时候经常看见何城。何城长得漂亮,家世又好,可他不理人,总爱坐在角落。小时候的赵淼还为此难过一阵,可长大后就释然了,他不理自己,照样不理别人。
而且,别人连跟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她偶尔说多了,还能得到何城的几句回应。
何城待她跟待别人,终究是不同的。
赵淼的脸上浮现担忧:“你病刚好,不能淋雨。我陪你在这多等一会儿,司机要是没来,你就跟我一起回去吧。反正我们是顺路的。”
何城道:“谢谢,不用。”
何城有些冷,雨点落在身上并不好受。他往旁边挪了下位置,朝校门口扫了眼,目光忽然顿住。
那双如寒潭平静无波的眼底,忽然裂了条缝隙,继而是一束束光争抢着绽放。
他侧着身子避开周围的人,走到禾央面前,看到她推着的电动车。仿佛是什么隐秘,带着只有两个人才懂的回忆。
他如雨后晴天,笑意温柔浮现。
“你怎么才出来?”
李可昕被何城熟稔的语气震惊到。
何城竟然认识禾央吗?
为什么他的语气那么......那么引人遐想,就好像两个人约着放学后在校门口见面似的。
无数道目光犹如实质落在禾央身上。
禾央也很懵。
她充其量跟何城只算是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后来何城是说了一些引人深想的话,可禾央只当他是随口一提,完全没当回事。
何城怎么会想和她交朋友呢?
完全不可能。
虽然现代社会讲究各种平等,可落在现实生活上根本不可能,每个人都有独属于个人的小圈子。
何城,学霸,有钱。
他跟自己交朋友,图什么啊?
反正禾央想来想去,不太相信何城那天说的话。
什么没有人愿意跟他当朋友,不是别人不愿意,是他自己不愿意吧!
李可昕捏她:“禾央!”
禾央“啊”了声,瞪眼:“你捏的很疼!”
李可昕低声:“何城跟你说话,你发什么呆?你不会真的把脑子烧坏了吧,怎么最近怪怪的,还有啊,你怎么跟何城认识的?”
“......说来话长。”
何城笔直站着,目光微垂。
他的视线落在禾央的胳膊上,那里揽着一只手,是李可昕的,很碍眼。他很不舒服。
他垂着的手捏紧,右手握了握,仿佛在回忆那天握着禾央手的感觉,可惜过去这么久,一点属于她的温度都没有留下,下雨天他的掌心变得冰凉潮湿,连带着他的心都仿佛泡在冰凉的雨水中,酸酸胀胀的。
禾央回过神,这才硬着头皮顶着周围一众明着暗着打量的目光,尴尬笑笑:“真巧啊。”
何城掩饰的很好,在禾央看过来的时候,他眼底的不甘悉数掩藏,只剩温和。
“你怎么回家?”他问。
禾央指着电动车:“我骑它。”
“可是在下雨,你怎么打伞?”
“篮子里有雨衣。”
“哦。”
李可昕的家人来接她,她恋恋不舍地跟禾央告别,三步两回头。
禾央将伞收起来,拿出篮子里的雨衣,还没披在身上就见何城往前一步,宽大的伞檐遮住雨点,她动作一顿,连忙将雨衣披上。
何城没动,大伞仍旧罩着两个人。
禾央想起他刚才问自己的话,语气似乎挺失落的。为什么呢?她环顾四周,没见到来接他的车,多此一举问道:“你家人还没来啊?”
何城垂着眼皮,很失落:“嗯。我打过他电话,可能是信号不好,没有接通。”
雨下得越来越大。
何城身体不太好,脸色苍白,刚才还咳嗽几声,站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真是很惨很惨的样子。
禾央坐上电动车,扭着身子拍拍后座:“上来,我送你回去。”
何城捏着伞柄的手蓦地放松。
他没有推拒,长腿一迈,坐在后座。这次他没能跟禾央紧紧贴着,两人中间隔着挡手,他比禾央矮了半个头,视线所及,是禾央单薄的脊背。
禾央被雨衣从头罩到尾,从后面只能看出个红色的轮廓。
何城直勾勾盯着。
“我慢一点,你打好伞,别淋着。”
禾央的声音如漫天落下的雨滴,嘀嗒嘀嗒,落在他心上,势如热油,乍然浇出烈火。
他将脸颊慢慢贴近她的脊背,双手做出收拢的姿势,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
第7章
两人来到天河盛居,雨势渐大,路两旁新栽的树苗迎风摆动,像是要拦腰折断。
何城先一步下车,走到禾央面前:“都是我的原因,你要是没有送我,这个时间早就到家了,当时回家雨势小,现在风这么大,天又黑,不安全,你先来我家避避雨......好吗?”
他最后那句好吗仿佛一把轻柔的小钩子。
“谢谢你啦。”禾央连忙道谢,她将电动车推进大门。铁门内是花园,没有遮雨的棚子:“这附近有遮雨的地方吗?车子没地方放。”
何城:“先进屋,让何叔把它放进停车场。”
禾央记得何叔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她连忙拒绝:“别别别,不好麻烦他,你告诉我地方我自己去。反正都淋湿了。”
何叔听到说话声,早就从旁边的小房子里出来,他二话没说接过电动车:“禾小姐淋了雨,先进屋,停车场不远,我来就好。”
禾央只好道了声谢,跟在何城后面进屋。
姜雪慧早已经准备好水和药物,听见开门声,那句甜腻的小少爷卡在嗓子里,怔怔看着出现在何城身后的人。
是个女孩,十七八岁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