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央刚想抬手擦,手腕被他压着,只好问:“有卫生纸吗?”他裤兜里装着湿巾。
何城摇头。
禾央瞬间傻眼。
何城比她高了将近一个头,此时微微低着身子,视线自上而下凝视她的双眼。乌黑瞳仁仿佛两颗宝石,闪着碎光,温和面上流露期盼的神情,像只要讨主人欢心的小狗,耳朵尖红红的。
“我帮你吧。”他说。
“你......你要怎么帮?”禾央莫名紧张。他的姿势神情明显就不是她想到的那样。
“嗯......闭眼。”何城的目光有种小动物独有的单纯懵懂,看着禾央仿佛眼里只能看进她。好几次她被这样的目光看得面红耳赤。这次也不例外,反而因两人暧昧的关系,更加严重。透不过气似的。
禾央的眼神左右游移。
生怕下一秒楼道里就出现其他人。
何城等不及了,他是很有耐心的人,偏偏每次在禾央面前都有些克制不住。更别提禾央不排斥他,这简直让他像是泡进蜜罐,有些**自然就控制不住。
面对喜欢的人,谁能克制呢?
何城一手托她的腰,一只手扶她后脑。
他喜欢跟禾央挨得这么近,仿佛俩人天生就该如此。
逼仄的楼梯间。禾央被困在何城造的小小空间内,仰着头,被迫承受他的索求。他并没有任何技巧,只一下下触碰着,偶尔贴着不动,想狠了就用牙齿轻轻咬着。
像只没头没脑的小兽。禾央也不是很懂,青涩的两人便这样紧贴着。感受对方胸腔内的震动。
赵淼目瞪口呆,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心脏。
她求之不得的人,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竟然会在楼梯间,搂着别人,亲着别人!
跟她同行的女生都震惊看着眼前的这幕,很难以接受的表情。谁都想不到,白月光似的少年竟会在脸上露出焦急、无措、欲求不满的神情!
赵淼简直要哭了,可有苏惟的前车之鉴,苏惟早上来学校的路上被装进麻袋,连他那群好哥们都没有落下,被揍得鼻青脸肿,揍人的人很嚣张,根本不介意知道是谁。
她家的企业已经因为她受到牵连,就算她有再多不甘嫉妒都只能咽下去!想到这里,她再也呆不住,捂着脸哭着跑远了。
......
何城回到班里是笑着的,很荡漾的笑容,怎么都掩不住,像是有自己的意识,笑意争抢从他眼底嘴角冒出。
他捏捏兔子玩偶的耳朵,心脏跳动的频率还没有恢复正常。刚才的禾央......
禾央的脸颊红得像朝霞,那双晶亮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失神盯着她,本就绵软的身子更是无所倚靠般倒在他的怀里......只是他直觉还应该有什么,仅仅只是贴着啃咬根本无法满足......
前桌回过头:“何城,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何城收回思绪,淡淡道:“说。”
前桌:“你跟赵淼的谣言都澄清了,现在没什么人再把你跟她凑成一起,但是吧,现在又有了另一个女生,是这几天刚开始传的,你刚才出去不知道,传的还很离谱,说你跟四班的女生在楼梯间......做......那个亲嘴,你说这多离谱,怎么可能是你?肯定他们看错了!这件事还需不需要我帮你澄清?”
何城耐心听完:“是我。”
前桌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
何城单手勾着小兔子到掌心,捏着它柔软的肚子:“他们看得没有错,刚才是我跟她在楼梯间。”他举起小兔子晃了晃,笑得腼腆温柔:“这次不需要澄清。谢谢你。”
前桌顿时一幅得知惊天大秘密的样子,愣愣点头然后转身,跟同桌说:“天!何城谈恋爱了!”
......
高三最后阶段,该学的内容学过,该背的已经背过,老师在讲堂说无数遍的查漏补缺,教室里翻试卷、笔记、课本的声音不绝于耳,大家都在跟时间赛跑,既希望时间快点到结束那天,又怕结束太快。不仅要跟身边很多人说再见,也是跟整个漫长的学习生涯再见。
离开高中校园,谁也不再是孩子。
老师和家长比孩子还要紧张。
不要打篮球,几年前某班某人考前打篮球摔断腿,影响高考。不要乱吃东西,几年前某班某人考前乱吃东西生病住院,影响考试状态,等等等。
禾央就在老师百般叮嘱的情况下“光荣”发烧了。
她是在班里察觉到身体不舒服,一模额头烫得都能煮鸡蛋,李可昕连忙把她送进医务室。
给她挂上点滴。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何城每天好吃好喝供着你,你还能发烧,真是奇迹。”
禾央重重叹口气:“我不是紧张,是恐惧!”
李可昕完全不理解:“有什么好恐惧的?”
禾央虚弱笑笑:“你不懂。”她最近跟家里关系很紧张,几乎一句话不说,李亚珍看她目光像看仇人。晚间又频频被噩梦光顾,总是出现前世何城死前的那一幕。
下课铃声响起,一瓶还没挂完,何城跑来医务室。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发烧了!”他摸摸她的额头:“还是很烫,身体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禾央虚弱睁开眼:“刚挂上吊瓶,哪有退烧那么快。”
李可昕见何城来了,交代几句离开了。
何城道谢,被李可昕打趣几句。他充耳不闻,走到病床前,拖了凳子坐下。不放心又摸摸她额头。
眼神透着心疼:“先打着,打完这一瓶看看效果,要是还难受,咱们去县医院。你这温度都烧到三十九了,很难受吧?头疼吗,我给揉揉......”说着,他直接按在禾央太阳穴上。男生力气大,往太阳穴一按,立马舒服很多。
禾央捂在被子里,热红的脸蛋更红。
她没想到何城还有话这么多的时候!
只是发烧而已,上次在他家,他发烧还坚强得跟什么似的,不让保姆照顾不让何叔照顾,快昏过去才告诉她家庭医生的电话,都快四十多的高烧好像一点事没有。
到她就紧张了......
禾央一面甜滋滋一面又害躁。
毕竟医务室里不仅只有他们两个......
医务室是位温柔的女老师,见状只是微笑:“禾央同学只是发烧,身体没什么大碍,挂三瓶药水就好了,用不着去县医院,你要是担心她,给她倒瓶热水,让她多喝,毕竟发烧耗费体内太多水分,也快到午饭,记得吃清淡,最好喝粥,补充体力。”
她指着桌子:“电热壶在那里,烧热水直接用它烧,饮水机只出凉水,没有热的。”
说完,女老师便离开病房。
何城拿起电热壶,壶里是空的。
禾央迷迷糊糊睡过去。
他站在桌前犹豫一会儿,试探按按,终于按开电热壶盖,这些事情从未做过。家里的一切都有保姆和何叔打点好。他扫了眼屋内,没有放水的地方,他把饮水机上的矿泉水箱搬下来,倒满水壶,关上盖子。
又琢磨一会儿,插上电源。热水壶烧开的时候发出咕嘟嘟的声响,热水随即从壶嘴里冒出来。
何城吓得后退。
禾央被吵醒,看了一会儿。
何城手忙脚乱拔掉电源。
禾央眼里漾出笑意,心想着这样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他肯定从来没有做过吧。
“烫到没有?”嗓音有点沙哑。
何城回头:“......吵醒你了?”他好像被吓到,眼睫还在眨个不停,又有点羞。
禾央笑:“壶里水放太多了,放一半多点就行了。”
何城心有余悸:“下次不会了。”
何城倒了一杯热水凉着,出去问老师借拖把,把地面拖干净,再用抹布把桌面擦一遍。
桌上的水流到地面。
他又去拿拖把,最后把地面拖一遍,这才干完活,坐在椅子上喘气。
禾央抿着嘴偷偷笑。
没想到有一天能看到何城居家的一面,虽然有些慌张,却意外可爱,那张冷清似月的面容仿佛也落在水里,伸手就可触碰。
她躺着,笑得急了,骤然咳嗦几声。刚坐在椅上休息的何城立马起身,“怎么了?还不舒服吗!”
“没事,想喝水......”
何城想都不想去拿,烫得指头一缩。
禾央简直对他这副样子无奈了:“饮水机里有凉水......你兑一下呀!”
何城连哦两声,将水兑好,试试水温。
送到禾央嘴边。
第32章
禾央睡了一觉。
梦里那片水域仍旧是鲜红的,青年神态安详躺在里面,水波渐渐开始荡漾,旋转成一片炽热的波浪。
她喘着粗气醒来。
何城捧着本书坐在椅上,见状问:“做噩梦了?还是身上不舒服?”用手摸了摸:“温度是降了点......再喝杯水吧!”
禾央抿了口,摇头。
她喝不下了,已经打了两瓶水,她想上厕所了。
但是整间病房里只有何城一个人,她有些难以开口。
“王老师呢?”医务处的王老师是女性,她在的话可以麻烦她帮忙。
何城看眼滴速:“吃午饭去了。何叔刚到了楼下,马上就上来了。”话刚落,何叔拎着保温桶进来。
“冯阿姨知道禾央发烧了,没做别的,只熬了药粥,用百合、薏仁、赤小豆熬的,她说能退烧,比打针吃药还管用。”
冯阿姨是何城家新来的保姆,五十多岁的年纪,人很老实温善。何叔把粥碗拿出,一共两碗,还很温热。又取出几颗水煮蛋,并一盒切成方块的苹果。
他把桌子摆到病床上,刚想扶禾央坐起来,何城已经抓着她的胳膊,并且熟练地在她身后垫上枕头。
何叔惊讶一会儿,暗自失笑。
何叔很有自知之明,小少爷待禾央的心思从不避讳旁人,那日在车上旁若无人的亲昵,他早已察觉到两人关系的变化,把保温桶带来任务就算完成。他回了车上。
禾央就算再有些难以启齿,也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若是让她把面前这碗粥喝完,她可能就要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