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日常中很简单的小事,在她看来好像很了不起。
扭头看着姜瓷宜,笑得很满足:“姜瓷宜,你好聪明啊。”
姜瓷宜:“……”
平常这种夸奖都会让姜瓷宜很无语,因为知道这不是真的。
大多都是在恭维她而已。
可此刻,程星扬着笑为这种小事夸她,夸得很真诚,还因为喝多了以后兴奋,拉开车门后一路小跑过来,很紧张地说:“你穿的裙子,我先把你抱上车,免得把你冻感冒了。”
程星推着轮椅到车边,嘴里还在碎碎念:“你现在的身体受不得一点委屈。”
姜瓷宜看她,发现她眼睛亮亮的,还带着几分喜悦。
程星没想那么多,她单纯是脑子有点跟不上趟,往往上一句说完之后,下一句半晌冒不出来,于是有些迟钝,但偶尔又会很兴奋地蹦出一个想法,于是话滔滔不绝地冒出来。
亦是真的关心姜瓷宜的身体。
说句认真的,她现在比姜瓷宜自己都关心姜瓷宜的身体。
毕竟姜瓷宜的腿牵动着她的命运。
可喝醉以后就不会想那么多,只是单纯觉得风很大,姜瓷宜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夜风把她的碎发吹起来,看上去好像很可怜。
有一种支离破碎,摇摇欲坠的破碎感。
让人很想保护她。
程星伸出双臂,轻而易举地抱起姜瓷宜,而后将她放在车里。
先松开她背后的那条胳膊,让她可以靠在车背上,然后松开架在她腿弯上的那条胳膊,可姜瓷宜却一直怔怔地盯着她看。
程星的动作也变得迟缓,她和姜瓷宜对视。
姜瓷宜的脸上有路灯映下来的昏黄色灯光,看上去美好得像一副泼墨山水画。
她的眼神也不似平常那么冷。
程星看着,忽地勾唇笑了,声音也放得很轻,“姜瓷宜,你眼里现在有我哎。”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程星抬手轻轻拂过她长长的眼睫毛,姜瓷宜不小心眨了下眼睛,睫毛划过她的掌心。
程星把手放下来,说话的热气里带着浓郁的酒味,许是因为她没喝多少,所以并不呛人。
她闷着声音问:“我眼里现在有你吗?”
姜瓷宜闻言,果真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有的吧。”程星说:“你这么漂亮,大家眼里都有你。”
姜瓷宜没说话。
程星转过身,后背靠在车门上,仰起头看天,语气忽然变沉:“但是姜瓷宜,你的眼睛要擦亮一点,看清楚谁是对你好的人,谁是要害你的人,你不要再信那些说要对你好,其实会伤害你的人。你要好好活着,好好生活,以后会有很多很多人来爱你的,你也会变得很有钱。”
姜瓷宜抿唇,试图从她没什么逻辑的话里找出破绽。
可这些话似乎都是对她的期待。
亦是对她未来的期许。
会变得很有钱?
有很多人来爱她?
……做什么梦呢。
姜瓷宜唤她:“程星,上车。”
程星却一直仰着头,“你说,一直看着天的话,能去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吗?”
“你想去哪?”姜瓷宜问。
程星:“我想回我家。”
“你家在哪?”姜瓷宜又问。
程星却忽然沉默,良久,她低下头叹了口气:“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姜瓷宜竖起了耳朵,感觉自己快要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距离真相很近了。
“有多远?”姜瓷宜问:“家里还有什么人?”
一阵风吹来,程星的头发忽然被吹散,她闭上眼,想起母亲,想起外公外婆,想起爷爷奶奶,甚至想起京中医大的食堂。
她苦涩地笑了笑:“好像还有很多人,但好像又没有人了。”
她并不知道她在系统指引下看到的那些是已经发生的,还是未来会发生的。
亦不知道她在做完这边的事之后回去看到的会是什么。
一切都是未知的。
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和在乎的人,都已经变成了薛定谔装在盒子里的那只猫。
只有打开才能看见。
姜瓷宜微顿,又问:“那你是从哪里来的?通过什么方式?”
程星转头看向她,看着她认真又绷得很紧的表情,抬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姜瓷宜,你要好好的呀,你这么聪明,这么漂亮,还这么努力,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你想要什么都告诉我,我一定都给你弄来。”
姜瓷宜:“……”
醉了。
她为什么总妄图从一个醉鬼口中得到答案呢?
可只有在程星喝醉的时候,她才会松口。
姜瓷宜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催促她上车。
夜风寒凉,酒意挥散,程星给她关上车门,搬起轮椅去了后备箱。
然后靠在后备箱上兀自伤神。
等隔了会儿,她平复好情绪才上车。
姜瓷宜正坐在那儿闭目养神,程星和她坐的隔了有一个人的距离。
她上车以后也没打扰姜瓷宜,靠在车窗上发怔,隔了会儿有人敲车窗,是姜瓷宜那边传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