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姜瓷宜收了手机,闭了闭眼缓解疲劳,这才问:“结束了?”
“嗯。”程星声音有些闷,听着就不太高兴,“已经染完了。”
姜瓷宜看着她的新发色,语气淡淡:“挺好看的。”
她声音不高,程星没听清楚,凑过去问:“什么?”
姜瓷宜抬手,掌心拢紧在她耳廓,仍旧是那副清清冷冷的声线,“我说,你染了新发色更好看。”
程星忽然莞尔,“那就行。”
她语气又轻快起来:“那你今晚想吃什么?回家吃还是在外边吃?”
“都可以。”姜瓷宜说:“随你。”
“你陪我做头发,当然是你来选。”程星说。
姜瓷宜顿了下:“没什么想吃的,回去吧。”
“好嘞,我们回家。”程星推着她轮椅往外走,姜瓷宜却侧过头来看了她几眼,意味深长。
程星自是也注意到了,问她怎么了,姜瓷宜只摇摇头:“没事。”
姜瓷宜只是在想,为什么她可以如此轻易地说出家这个词?
家……
那是她的家。
但不是姜瓷宜的。
姜瓷宜现在没有家了。
姜瓷宜低垂下眉眼,情绪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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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以后程星就发现了她的失落,问她:“你刚刚在想什么?”
“没什么。”姜瓷宜并不觉得她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催促她快些开车以此来转移话题。
程星却坐在驾驶座耍起了赖,她单臂搭在方向盘上,纤长白皙的手指微曲,轻轻叩响,富有节奏的敲打声在车内这种密闭空间内响起,仿佛在一步步击溃人的心理防线。
程星的声音又温和:“出门前你还好好的,但下楼的时候又有些不对劲,所以你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嘛?”
姜瓷宜抿唇:“没什么。”
她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哀乐。
可程星就是感觉她不高兴。
程星是个不喜欢冷战的人,无论跟谁。
有问题就说出来解决,总是憋在心里什么都不说,迟早会让关系疏远。
最重要的是,对方会因此不开心,而她还毫不知情。
事后就算大家和好了,这件事还是会成为彼此的心结。
程星要解开这个结,再将其系成可爱的蝴蝶结。
“你要告诉我,我才能安慰你。”程星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对劲,补充道:“或者是我做错了什么,你要告诉我,我才能下次不再犯。”
姜瓷宜仍不愿说,她眉眼间涌上疲意,再次试图转移话题:“我有些困了,早点回去睡觉吧,明早要上班。”
程星不疾不徐轻叩手指的动作停下,转身凑近姜瓷宜,“真的?”
“真……”姜瓷宜本想敷衍她,可看见她真诚的眼神顿时有些绷不住,话锋一转:“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我们认识很久吗?”
“我想知道。”程星说:“起码现在,我想知道。”
“为什么?”姜瓷宜不解地看着她:“我的悲喜跟你有关系吗?”
“有的。”程星点头:“要是你因为我的话而难过,我会自责。”
甚至攻略值下降,她还会获得惩罚。
姜瓷宜无奈,“所以你非知道不可吗?”
程星笃定:“我想知道,姜瓷宜。”
她温柔地喊她的名字,喊到尾音时微微拉长,带着说不上来的旖旎感,就像是春风拂过带着和煦的暖意,勾连的尾音腔调和平日说话时不同,更细软。
姜瓷宜皱紧眉:“我的悲喜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程星下意识地回答她。
说完之后,车内的氧气似乎都有些稀薄,带着几分沉闷的尴尬。
俩人四目相对,姜瓷宜咬着下唇,清冷如同薄刃的眼神跟她对峙。
程星却像是看到了一头正在挣扎的困兽,她轻呼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姜瓷宜的头,姜瓷宜别过脸去。
她们刚才似是在争吵,可清冷如姜瓷宜,就连争吵都如此冷静。
程星缓缓温声道:“你不要生气,姜瓷宜。”
姜瓷宜闷声回她:“没有。”
她只是不喜欢被别人这样看着,被别人这样关切。
她习惯自己一个人躲起来舔|舐伤口,就像当初奶奶去世时那样,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不需要任何人安慰,只要给她时间她就可以走出来。
这破烂不堪的生活没能杀死她,只会让她愈发强大。
所以被程星关在阁楼里的时候,她每天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止不住颤抖,吃不饱饭,不知道时间的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可她熬过来了。
她不怕别人对她坏,只怕别人对她好。
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切,她受不住。
姜瓷宜便下意识想推开,但当程星温和地跟她说时,姜瓷宜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过激了。
这种情绪上的巨大波动亦是以前不会发生的,她是个情绪很平和的人,很少有事情能让她激动。
姜瓷宜不喜欢这样的情绪波动,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没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