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你是不是之前也这样。”
“哪样?”姜瓷宜问。
程星思考了会儿:“温柔。”
姜瓷宜:“……?”
她恢复冷脸,刚才想跟程星说的那些话全部吞咽下去,语气也清冷:“你确实会找形容词。”
“怎么?”程星挑眉。
“没一个合适我的。”
她语气冷,程星也不介意,只要她醒了就好。
乌云压积到一定程度,轰地一声打了雷,远处天划过一道闪电,将黑压压的天划开一道口子,短暂照亮人间。
程星望了望窗外,又看了眼姜瓷宜,问她累不累。
姜瓷宜摇头,“还好。我昏迷的这几天下雨了吗?”
“下过。”程星说:“看天气预报说最近这几天都有雨,而且看这天,估计今天有场暴雨。”
“你还会看天?”姜瓷宜淡淡地问。
“我会看天气预报。”程星说。
姜瓷宜:“。”
病房内陷入安静,程星却不愿意让其安静下来,于是佯装很随意地挑起话题,问她昏迷的时候有没有做梦。
姜瓷宜说自己没有做梦,倒是感觉身体在深海中不停下坠,眼皮子重得睁不开,还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
程星问她有没有听清是谁。
姜瓷宜微顿,定定地看向她:“是你。”
程星勾起唇角,“我就知道跟你说话是有用的。”
她聊起穿上无菌服走进病房,坐在姜瓷宜病床旁跟她说话,还聊起这几天都没去上班,daisy问她的时候,她说自己在医院,结果daisy以为她自残,吓得说要来医院看她,结果听到她说是自己妻子生病。
daisy这才没来。
程星吐槽:“我都不知道现在在daisy那儿我是个什么形象。”
大概是个抑郁症+焦虑症双buff叠满还准备随时离开人间的社畜。
程星说:“我一直都觉得自己热情开朗,积极向上啊。”
说完还问姜瓷宜:“你觉得呢?”
姜瓷宜抿唇:“你对自己有误解。”
程星:“?”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程星说着来了兴趣:“我倒好奇,在姜法医眼里,我又是个什么形象?”
姜瓷宜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那你呢?”
“嗯?”
“在你眼中,我又是什么形象?”
程星几乎是没犹豫地脱口而出:“面冷……”
只是刚说了两个字便戛然而止,她轻佻地笑:“姜法医你不讲武德呀。我先问的,应该你先回答才对。”
姜瓷宜对她的称呼皱眉,“你换个称呼。”
之前她就为此表达过不满,但她昏迷过后,程星又喊起了这个称呼。
孰料程星慢悠悠道:“为了跟你的程小姐相衬,我只能喊你姜法医。如果你想换个称呼,那不如先把我的称呼换一下?”
姜瓷宜顿时犯了难,该叫什么?
“那我喊你程星。”姜瓷宜说。
跟之前一样。
“那我岂不是要喊你姜瓷宜?”程星说着摇摇头:“可我喜欢喊你阿瓷。”
“那你想让我喊什么?”姜瓷宜问。
“叫星星呗。”程星说:“大家都这么喊。咱俩都这么熟了,你还跟我一直客气……”
“星星。”姜瓷宜叫得毫无负担:“那来聊一下你对我的印象。”
程星竖起手指晃了晃:“nonono。阿瓷,你不要试图蒙混过关,是我先问你的。”
姜瓷宜:“……”
姜瓷宜平常跟很多人打交道,而且常是各行业的翘楚。
都是聪明人,却很少有这么吃瘪的时候。
大概得益于她这张脸,所以大家跟她闲聊时一般不设防,总是在风轻云淡闲聊之中就走入她的话术圈套。
等到事后反应过来才会笑着说她一句精明。
当然,也会有人说她狡猾。
但像程星这种,不多。
之前就算是在车上快问快答,也没套出她的话。
看上去最人畜无害不设防,实则嘴巴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已经绕了这么一大圈,结果还能把话题引回到她想引回的地方,姜瓷宜认命。
“多变,难测,难懂,捉摸不透。”姜瓷宜总结道。
程星:“?”
“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评价,真新鲜。”程星错愕地说。
姜瓷宜不置可否,“到你了。”
程星也很干脆:“面冷心热小天使,聪明、漂亮、敏感但很擅长为别人着想。”
姜瓷宜:“……”
“我也第一次听到这种评价,真新鲜。”姜瓷宜重复了她的话。
两个人面面相觑,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但不知从哪个节点开始,不知是谁先笑了一下,随后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程星终于找回了能跟自己说话的人,心底庆幸不已,所以很想多跟她说几句话,无论什么。
而姜瓷宜看着她,找到了丧失已久的表达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