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两人都沉默了会儿,单纯望着窗外的暴雨发呆。
姜瓷宜说这是江港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雨。
看上去像是天都要塌下来。
程星笑道:“不会塌下来的。明天太阳会照常升起,如果明天没有,那后天,大后天,总会有一天,太阳会如约而至。”
姜瓷宜出了心头一口恶气,心境已经变得平和。
听程星说完这段话之后,忽地问:“你是不是很喜欢读书?”
“也还好?”程星说:“高中的时候读的多,但上……”
大学两个字戛然而止。
原主没上过大学。
程星讪笑了下,“总之已经很久没读书了。”
“高中为什么喜欢读书?”姜瓷宜也没过多纠缠她的答案,大概知道她有另一个版本的答案,就像是现在的她,好像曾经过的是另一种人生。
她总是遮遮掩掩,姜瓷宜也懒得拆穿。
泡沫有时候也很美好,隔着泡沫看世界总有漂亮的彩虹。
但无情戳破以后就没了那种漂亮。
程星并不知道自己在姜瓷宜眼中已经如同“裸奔”,思考着当时喜欢上读书的原因。
大概是因为交了一个笔友,还喜欢卖弄。
年少时总会因为爆棚的虚荣心去学很多东西。
在那时,激将法是最有用的方法。
不像现在,不服输的精神也有,但跟以前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
可笔友这个称呼放到现在又显得很中二,那时以为的浪漫在互联网把世界变成地球村的时候,已经很难称之为浪漫。
就像纸币混在便捷的电子支付之中,多少有点格格不入。
而为了让自己显得正常一些,程星简化道:“有个朋友很喜欢读书,所以我也跟着读了。最开始觉得没意思,但跟她卖弄听她夸奖很有意思。”
“是苏曼春?”姜瓷宜问。
程星顿了下,想都不想的反驳:“怎么可能?”
她的瓦片怎么可能是苏曼春?
她们的世界都不互通。
“我那个朋友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程星说。
姜瓷宜微怔,以为是去世了,所以默认这是个很伤感的话题,敷衍地说了句好吧。
随后划拉了一下手机,郑舒晴的连环消息给她发过来,并且说想要下午过来看她。
姜瓷宜安抚了她几句,还发了语音,让她天气好了再来。
郑舒晴却怎么也等不及。
无奈之下,姜瓷宜便找了个借口说程家的人住院的不少,这边还没有完全闲下来。
郑舒晴连忙问:“那程家的人会欺负你吗?”
“有程星在,不会的。”姜瓷宜说。
郑舒晴这才放弃。
但隔了会儿给她发来一个链接,是关于读书会的活动,在江港市的半山书局举行。
姜瓷宜发了个问号,郑舒晴立刻撤回:【/龇牙。这是准备发给我编辑的,没想到发错了。】
姜瓷宜问她读书会是做什么,郑舒晴解释了一番,大概就是十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分享自己最近读过的一本书,给大家复述这本书的情节,再讲读过这本书的感悟。
郑舒晴邀请她:【你要去吗?】
为此,郑舒晴列举了几条好处,可以培养自己读书的习惯,还可以去认识新的朋友,以及安利自己心水的书给别人。
姜瓷宜看完之后说让她等等,转头问程星:“你要去参加读书会吗?”
姜瓷宜将这个活动的内容和形式转述给程星,程星却问她:“你去不去?”
“我要上班。”姜瓷宜说。
“我也要上班的。”程星说:“这种活动一般都是晚上或者是休息日办吧。”
姜瓷宜问了一下,还真的是。
程星说:“你去的话我就去,如果你不去的话我也不去。”
“为什么?”姜瓷宜摩挲着手机侧面,低敛眉眼,放轻了声音,却还是难掩她的不解:“你不必一直跟着我。”
“我想跟着你。”
“嗯?”
“我不想看你再受伤了,阿瓷。”
程星温柔地唤她,这个从未有人喊过的小名,姜瓷宜第一次觉得她的名字也可以如此缱绻。
姜瓷宜原本微微抬眼看她的,但被她用温柔的声音唤出来那刻,心口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目光迅速移开。
就连说话的嗓子都有些许干涩,却还是问她:“你守着我,我就能一直不受伤吗?”
“最起码我在你旁边,先受伤的是我。”程星说。
“为什么呢?”姜瓷宜没察觉,连带着她的声音都变得温柔起来。
疑惑不解,对她竖起了高高的围墙,却还是在她的轻唤下土崩瓦解。
姜瓷宜说:“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要你好。”程星说:“只要你好,我就别无他求。”
姜瓷宜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而且……这句话是表白吗?
不像,但又很像。
姜瓷宜问她:“你对谁都这么说?”
“不是。”程星无奈地笑:“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只对你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