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帮同事去要了她签名,跟她又见了一面。”程星说:“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姜瓷宜心想,不喜欢是正常的。
但她也没明说:“是吗?可能是明星都有戒备心吧。”
“或许。”程星笑着继续往前开,姜瓷宜又放起了那首歌。
程星听到一半心酸得不行,喊姜瓷宜换首歌。
姜瓷宜问:“不好听吗?”
“好听。”程星说:“但是有点emo,今天我想开心点。”
她不想陷入这种糟糕的情绪里出不来。
姜瓷宜如她所愿换了首歌,是首很轻快的歌。
回家途中天空忽然绽放起了烟花,很多车在路口停下来看,一时间喇叭声交杂响起。
却又都被烟花声掩埋。
程星看着那个方向,是江港最大的游乐园。
姜瓷宜也在仰起头看烟花,路边有人对着烟花许愿。
可是绽放一瞬便无情坠落。
直到她们驶离主街,烟花才消失不见。
程星的声音压过音乐:“你喜欢烟花吗?”
“还好。”姜瓷宜说。
“为什么?多美啊。”
“终究是要消散的。”
-
回到汀兰公馆后,周姐确实已经准备好了营养晚餐。
程星吃饭到中途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修正起了姜瓷宜的复健计划。
她已经不寄希望在40天内姜瓷宜能正常行走了,起码要站起来吧?
正当她写着,姜瓷宜的筷子敲了下碗:“吃饭。”
程星摁灭屏幕,看向她。
眼睛温柔地快要溺出水来,声音也很温和:“姜瓷宜。”
“嗯?”姜瓷宜挑眉。
她挑眉的时候其余五官都不会动,仍旧是那副冷冷的表情,看上去很酷。
但程星知道,她这样是在纵容。
“阿瓷。”程星又唤她。
姜瓷宜眨了下眼,“吃饱了?”
“还没。”程星说:“但是心里有事。”
“要跟我说说?”姜瓷宜问。
程星摇头。
姜瓷宜轻笑:“那你说什么?”
程星就知道,她不想说的姜瓷宜不会逼问。
姜瓷宜就是这样的人。
在她所认识的人里,姜瓷宜是最特别的。
看上去比谁都冷,但心比谁都软。
一颗七窍玲珑心,却被人伤得千疮百孔。
程星又怎么忍心让她再伤心一次呢?
更别说是这样的她消失。
姜瓷宜看着程星,她的眼里忽然盈出泪光,看上去很难过,但脸上挂着笑。
姜瓷宜会想,是因为洛茜吗?
她是因为对被霸凌者充满歉疚吗?
还是因为别的事?
可在江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程小姐,又有什么事会让她难过呢?
姜瓷宜的手指蜷缩了一次又一次,最终抽了张纸给她递过去,“擦擦。”
程星背过身,一滴泪直接掉在了地上。
她还笑,“阿瓷,我的眼睛下雨了。”
姜瓷宜:“……”
“你要是愿意跟我说的话,我洗耳恭听。”姜瓷宜说。
在看见许从适给她递过来的那份资料后,姜瓷宜的心情很复杂。
即便她在心里分开了从前的和现在的程星,可真的看见程星那张脸后,还是不舒服,所以才会回来途中在车上放洛茜的歌,想要试探她的反应,更想折磨她。
但下车的时候姜瓷宜想明白了。
被霸凌者终身都在等一个道歉,可霸凌者从来不会觉得那是欺凌。
就像陆琪欺负她的时候,一直都觉得是她活该。
那程星当年欺凌洛茜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想的?
谁让她穿了和苏曼春同样的裙子呢?
谁让贫穷又身份低微的她跟自己同读一所学校呢?
每一个行为都会成为施暴者的理由。
而被霸凌者生活在黑暗中,惶惶不可终日。
以为光会洒进来的,殊不知对方不跌高位,不知悔改。
姜瓷宜不该等她的自我剖析和坦白,但却又忍不住期待。
让程星告诉自己,那都不是程星做的。
现在的程星,或者说她喜欢的程星,做不出这种事来。
姜瓷宜喜欢她,想占有她,却始终觉得她们中间隔着一层什么。
姜瓷宜跨不过去,程星走不过来。
但能将流泪比作眼睛下雨的星星,怎么会和陆琪是一类人呢?
姜瓷宜的心好像一个瓶子,修修补补好多天,忽然裂开了缝隙。
冷风呼啦啦地灌进来,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姜瓷宜说:“你在难过什么?”
程星的情绪已经恢复,她坐在姜瓷宜对面笑了下:“就是忽然想到个很悲伤的故事,所以有点难过。”
“什么故事?”姜瓷宜问:“是有人被欺负了吗?”
“不是。一个科幻故事。”程星说。
姜瓷宜挑眉:“嗯?”
程星看向外边,夜空如同一柄巨大的伞,弯月像是白色伞柄,无垠苍穹中散落着无数繁星,但现在没有漂亮的烟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