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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吧!”再次将沏好的茶水递过去,胤礽轻笑着斜睨了这人一眼:
  “若是真能闲地下来,也就不是四弟你了………”
  每天看着一堆事却不能管,亦或者管不得,这人面上一派自在,心里这些时日怕不是急死了。
  只瞧方才刨地的那股子狠劲儿,就知道最近这段时间这人心下多憋屈了。
  “就知道,瞒不过二哥你。”仰头直视着头顶上斑斑点点的日头,胤禛捂了捂脸,其实何止眼前之人,恐怕汗阿玛那里,对诸位皇子的心思,心下也不是没个数地。
  但那又如何,老爷子照样时常夸赞,意思其实已经很清楚了。就是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无论真假,这才是他想看到的态度。
  顶头阿玛如此,做儿子的又能如何?就连三哥,这些时日也麻溜地修起书来,端地一副只爱圣贤之语的模样。
  胤禛有时候都觉得,皇家,当真是个大型戏场,所有人都知道你在唱戏,偏这戏大家还得跟着演下去………
  看着眼前随意坐在青石上,衣襟却半点不染尘埃的二哥,胤禛突然从心底油然而生出了一股子庆幸。
  “还好二哥你早早跳出了这方乱局………”
  否则如他这般还尚有可避之处,依着二哥早前的身份,怕是早就无路可退。
  “可不是吗?”
  将手中的药经搁下,看着眼前短短时日气势愈发内敛,整个人心思愈发不现于人前的四弟,胤礽心下多少也添了些唏嘘。
  汗阿玛寿数见长,对底下的儿子却好似熬鹰一般,随着精力愈发不济,对儿子们只会愈发严苛挑剔。
  而这样的日子,四弟他们起码还要熬上十余年,明明是人生中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候………
  想了想,胤礽还是开口道:
  “二哥这些年在外,倒也去过不少地方,海外有许多番邦小国,不论经济还是生活条件都远不如大清,但一些地方水稻却可以做到一年三熟,甚至一些烟草、松脂、鱼藤等等都可用作田中除虫养稻。甚至早前读《魏武四时公制》时,不也有过“郫县子鱼 黄鳞赤尾,出稻田,可以为酱”。
  胤礽目光认真的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四弟:“四弟早前不是说过,任何事物切不可一成不变,左右时间还长,与其将这些作为陶养生活,体验民生之用,不若招募些人手,认真精研。”
  “说不得某一日,会有意外的成果
  也说不定。”胤礽轻笑着再次递过一盏清茶。
  胤禛双手接过:
  “二哥说的是,是弟弟过于浮躁了。”是啊,胤禛心中豁然开朗,民以食为天,归根结底,天下百姓才是大清真正的根基。
  如今正值韬光养晦之际,与其做一个闲云野鹤的虚名,倒不如真真正正在这上面做一番事业。
  等等,刚才二哥说的是什么,时间还长,时间………胤禛心脏陡然跳动就一瞬,本来还有些急躁的心思彻底定了下来。
  四爷这人素来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得了新主意,连晚饭都来不及用,就急着想要回去查阅资料,招募人手。不过临走之前倒是突然想到一事:
  “对了二哥,今日听二哥刚才提到外番那些人,臣弟这才想起来,理藩院前阵子好像提起一事,说是不日便有外邦使臣过来,且据说来的人还不少。这阵子汗阿玛已经命令工部抓紧时间新修工道了!”
  其实本来以胤禛原本的心思,是不大看得上这些蛮藩之人,不说其他,只身上那股子浓浓香水都遮盖不住的怪异味道,据说这些人一年到头,可能连澡都不洗一回。这种仿若尚未开化的野蛮人行径,实在教这些自幼接受精英教育,隐隐有着洁癖的皇阿哥们不甚看得过眼。
  不说胤禛,一众皇子中,也就自幼喜爱科学的胤禟能同这些人保持往来。
  不过在这些年亲眼见识了科学的力量,在面对这些人时,胤禛心下难免慎重了许多。
  “外邦人?”
  似是想到什么,胤礽目光微闪了片刻,即便只有这一瞬的失神,仍被一旁的胤禛看了出来,当即眉心微皱:
  “二哥,这些人可是有什么不妥?”
  “没有,不过恰好想到一些事罢了。”胤礽摇头。
  虽然半信半疑,胤禛也没有多问,只想着回去后私下里多吩咐了一番,让底下人多留意近来的这些人。
  “对了,理藩院可有提过,这些人为何突然来访?”其实通商这些年,甚至早前大清都不乏有洋人过来,但大都是四处游走的基督教徒,同这种正儿八经代表国家来访的使臣性质可不一样。
  况且如今海上风险颇大,倘遇上风暴便是十死无生之局。不由得胤礽心下不疑。
  不过这个四爷还真知道。
  “九弟前些时日刚联合工部一众改良了出海用的大型货船,不论速度,稳定度都比以往高上不少。且自汗阿玛将戴梓召回,官船上一应装备比外面那些更是好了不知多少。就在上个月,还在大西洋上重创了一众“海盗”船。”
  说到海盗二字,胤禛本就带着三分冷硬的语气愈发重了许多,隐隐还带着几分轻嘲。
  现如今谁不知道海上这些烧杀抢掠的“盗贼”们大多都出自于番邦上层,其中竟然还有贵族军士。消息刚传回的那段时间,简直惊呆了朝堂上一众老古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