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见清的分析结果太专业了,一朝一夕根本不可能完成。
可现在距离事情曝光不过8小时,突然出现这么专业的分析,喻卉一定会怀疑有人早有预谋,想整她。
她一旦产生这个想法,沈见清必定是头号且唯一的怀疑对象,那她们为这一天做的所有努力就全都成了白费。
秦越拿起鸡蛋咬了一口,认真咀嚼之后咽下去说:“不着急。”
“为什么??”沈见清蹙眉,“机会就这一次,等风声过了再想置喻卉于死地就难了。”
“我知道。”秦越说:“我的意思是,我们不着急亲自蹚这趟浑水,应该会有人站出来。”
沈见清:“谁?”
秦越回想记录在电脑里的那两个名字,说:“黄文丰的两个博士,很优秀,但一个六年没毕业,另一个四年了,每个月拿到的补贴还是只够维持基本生活。”
沈见清是老师,身在其中,对这个圈子里的事不能更清楚,闻言,她脸色骤沉:“你的意思是,喻卉那些论文本该是他们毕业用的,被黄文丰故意卡了?”
秦越说:“是。”
沈见清:“你怎么会知道?”
秦越咀嚼鸡蛋的动作一顿,微不可察:“早上起来年级□□群里炸锅了,有人匿名说的。”
这是骗人的。
这两个人就是她和沈见清不约而同翻了无数论文查出来的另一半。
因为有会议室那个电话,她的步子从一开始就比沈见清迈得快。
她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黄文丰,以及和他有关的人身上,这段时间,她只需要粗略对比喻卉论文的研究方向,大量总结,就能轻而易举发现喻卉不可能同时深耕两个领域,却在这两个领域发了数篇高水平论文的原因——黄文丰把自己的学生当成了免费劳动力,无限压榨。
不论六年还是四年,对一个以综合成绩第一入校的博士来说,都是绝对巨大的心里压迫。
所以她相信,这次的“意外”会成为他们发泄压力的最佳出口。
沈见清犹豫:“他们以前不敢开口,这次未必敢站出来。”
秦越弓身,喝了一口牛奶:“我们等一等,如果过了今天还是没有动静,我们就把你整理的那些东西放出去。一天而已,他们找不到洗白的借口。”
沈见清迟疑,她等得太久了,总怕错过机会。
秦越身上忽然一阵发冷,她把沈见清的大衣往上提了提,不牢靠,改为两手从衣袖里穿过,反穿着,曼声说:“沈老师,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只要有一丝可能,我就不想你真的沾上这些事。”
沈见清眸光震动,狠狠愣住:“阿越,你……”
沈见清张口忘言,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懂。她直直地盯着秦越,看她把下巴缩在自己的衣领里,咳了两声,说:“以前我问你,见过光有形状吗?现在我回答你,如果有,就是你的样子。至少在我这里是。”秦越抬头回视着沈见清,目光始终平静,“沈老师,我希望你一直都是我最开始遇见的样子,不被任何一点污渍沾染。”
现在她离最开始的样子还差了一点。
她在努力往回找。
找的过程里,她不希望出现其他任何意外。
“所以沈老师,我们等一等行吗?”
“就等一天。”
沈见清浑身震动,喉咙胀痛欲裂,一霎就红了眼眶。
她偏头笑了一声,转回来的时候,眼底更红。
“秦越,你到底是聪明还是傻?”
“啊?”
“你问我那句话的时候,我对你做的事都忘了?”
“这句话应该是你心里一根很长的刺才对,你怎么敢反过来让它变成对我的期望?”
“秦越……”沈见清伸出发抖的右手,捧在秦越下颌里,拇指摩挲着她白净的脸,喉咙哽塞:“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不疼吗?”
反正她疼。
她满脑子里都是秦越卑微小心,求着她不要结束的画面。
“睡出来的喜欢而已,本来就没有多少斤两,在我这儿还有你们院长的嘱托和对你的可怜。秦越,这么不走心的喜欢你要吗?”
“要的话,你给我吗?”
“这种喜欢我要,你给我。”
“想要的跟我做,我会主动,会叫。”
“阿越……”
“不疼。”秦越打断,看着沈见清潮湿的双眼说:“院长说,我喜欢记人好。我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所以不疼,但如果沈老师你一直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那我肯定会心疼你。”
秦越的声音淡淡的,根本听不出来什么多余的情绪,可沈见清就是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安慰。她用力捏了一下秦越的脸说:“不愧是我的秦师傅,永远在语出惊人,呵。”沈见清笑着落下眼泪,“永远也在给我安慰。”
“那你要跟我一起等一等吗?”
“要啊。”沈见清语调轻快,她快速起身凑近秦越,在她唇上重重吻了一下,说:“难得我们家小沈师傅开口,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得给她摘下来,何况这种小事。”
小沈师傅。
又是一个久违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