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给秦越安排了吸氧。
沈见清只看几秒就平静地接受这一幕,她打了水仔细给秦越擦拭身体,换上干净衣服,拿着盆子往卫生间走。
一夜没睡,她的头有点沉。
沈见清强撑着收拾好东西,又陪了秦越一会儿,才出来电梯厅的公共区域坐着休息。
旁边有很多人,一个年轻女孩儿正嫌恶地和朋友聊喻卉的事。
“这女的也太恶心了,我一开始还以为她只是学术造假,靠黄文丰上位,没想到是睡完儿子睡老子,六啊。”
“我昨天看到的时候三观都裂了。”
“那个小孩儿算是完了吧,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肯定啊,摊上这么个妈也太惨了。不过南大的反应还挺快,昨天半夜发声明和黄文丰撇清关系。”
“黄文丰爹妈都护不住他,是不是表示他们家垮台了?”
“可能吧,上等人的事,我们小老百姓哪儿看得明白。”
两个女孩对喻卉和黄文丰的事极尽嘲讽。
沈见清被动听了一会儿,不是完全明白,她直起身体,去微博上搜索。
词条果然还在。
从事发到现在还不到二十个小时,阅读量早就已经过亿,看讨论度,应该还会继续发酵。
喻卉全程没有发声,但有人拍到她逃回了江坪,在……
“沈见清?”徐苏瑜不确定的声音在电梯口响起。
沈见清闻声抬头,看到徐苏瑜快步走过来问:“你怎么在这儿?”
沈见清收起手机,等她坐下来了,说:“秦越住院了。”
徐苏瑜蹙眉:“怎么回事?”
沈见清说:“肺炎,拖得太久,昨天痰里有血丝、发烧,今天胸痛、意识不清,三点出现过一次惊厥,现在血氧饱和度有点下降,吸了氧。”
徐苏瑜错愕:“怎么会这么严重。”
沈见清静了两秒,摇摇头,说:“没事,能治好。”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徐苏瑜把带给同样因为呼吸系统疾病住院的恩师的礼物放在脚边,默了默,说:“别担心,普通肺炎治愈之后不会影响肺功能。”
沈见清:“……嗯。”
沈见清回得很慢,垂眼看着交握在腿上的手。
徐苏瑜直觉她心里没有表现的这么乐观轻松。
徐苏瑜沉吟片刻,说:“我能不能去看看秦越?”
沈见清条件反射似的压了一下食指:“她现在没醒,去了也说不上话,过几天吧。”
徐苏瑜:“也好。”
两人陷入沉默。
对面的电梯时不时送来一批人,再接走一批。
沈见清忽然说:“苏瑜,我又想检讨了。”
徐苏瑜问:“检讨什么?”
沈见清说:“从她生病到现在,迹象那么多,那么明显,我就是注意不到;我明明知道她身体不好,再见之后还总是折腾她,跟个神经病一样;绥州那么冷的地方,他导师都知道心疼她,不让她去基地做实验,我呢?我都已经知道她生病了,还跟她在雪地里闹,凶她,不让她坐,我……”
沈见清短促地笑了声,抬手把额前的头发拨到后面,微仰了头,看着电梯顶白茫茫的墙壁说:“我又开始了。”
被负面情绪包裹,低沉又压抑。
她清楚这种情绪完全没有必要,秦越根本不会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但就是控制不住。
徐苏瑜说:“我懂。”
沈见清偏头看她一眼,笑着说:“你也喜欢女人对不对?”
话题突转,徐苏瑜微怔,没有否认。
沈见清说:“如果你是秦越,会不会觉得和我这种反复无常的人在一起很累?”
徐苏瑜如实说:“会。你的反复是情绪的发泄,有利于缓解焦躁,但在秦越那里,会心疼你,会逐渐在你面前变得小心翼翼,不知所措。”
徐苏瑜转头看着沈见清说:“简而言之,秦越越喜欢你越容易被你磨掉棱角,成为你恶劣情绪下的牺牲品。”
第104章
徐苏瑜的话一针见血。
沈见清靠坐着, 指甲狠狠掐在手心。
徐苏瑜问:“接受不了我的话?”
沈见清摇了摇头,松开手:“后悔没有早点问你这个问题。”
假如有人提前向她警示,秦越会因为她受到什么伤害, 她就算不能完全控制, 也会有所收敛。
徐苏瑜却说:“不用后悔, 早点你就是问了,我也不会这么清楚地回答你。”
沈见清眉心很轻地蹙了一下:“为什么?”
徐苏瑜说:“从去年知道秦越在哪儿,你来回找了她不下三十次, 却连大大方方出现在她面前那么一点自信都没有, 我要是说了这些话, 你可能会真的变成我的病人。”
它们太直白露骨, 对那时候的沈见清来说不是警示, 而是雪上加霜。
沈见清如梦初醒, 默了一秒,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因为陈薇一句话跑去吃疙瘩汤那天, 在没有追到秦越的路边崩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