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然知晓,司若微在c大就读的专业小众,与展览再无关联。
她全然想不到,身负污名的司若微能有与行业标杆合作的机会。
叶宛菁打开海报,盯着熟悉的名字笑中含泪。
她的第六感素来精准,司若微是明珠,是未曾打磨的璞玉,只需一个机缘就足以冲上云霄。
只可惜,捧司若微起来的人,不是她。
而雄鹰展翅的关键期,她却在与折断司若微羽翼的恶人为伍。
叶宛菁眼眶湿润,泪珠连成一根根线,打湿了身下的锦被。
她飞速订好最近的机票,生怕错过见证开展的机会。
当日午后,别墅内,施瑞叫司若微书房议事。
司若微战战兢兢:“今日不练拳脚行吗?明天我还要出去见人呢。”
“打人不打脸,不碍事。”施瑞故意凑她。
司若微被噎得不轻,立在门边一脸苦大仇深。
“晚9点的飞机,明天别丢人,我跟你去。”
“啊?您去做什么?医生不…”
“再敢提医生不让这几个字,我拔了你舌头!”施瑞愤然打断她的啰嗦。
“哦。”
“路上看见什么都当空气,否则以我的脾气,兴许会有热闹。”施瑞正色警告。
司若微没听懂,路上能有什么?黑白无常索命吗?
“知道,我瞎。”
施瑞冷嗤一声,眼底藏着些许八卦。
是了,叶宛菁与她们买了同一班次的机票。
头等舱座位有限,躲不开。
况且施瑞有意试试司若微的态度,根本没想躲。
当晚月朗星疏,开放登机后,施瑞故意示弱,言说身体不适,要司若微搀扶登机。
司若微满目狐疑,施瑞分明倔得很,不疼死不皱眉,今儿是怎么了?
跨过廊桥,一脚迈入机舱,司若微扶着施瑞稳稳落座,贴心帮她系好了安全带。
正欲起身回对侧的座位时,忽觉背后有双视线直勾勾盯着她。
她下意识转头,却在抬眸的刹那瞳孔骤散,堵在狭窄的过道处忘了闪躲。
这张清冷如画的脸,化成灰她都认得!
时间与空间好似都成了旁白与停歇的幻梦。
司若微怔愣许久,脑海一片空白,视线凝滞,也无甚情绪,可她心底早已浪潮澎湃。
她本以为再见到叶宛菁会一巴掌扇出去,再暴打几拳。
她从未料到,重逢是今日这般有苦难言,诡谲难耐的尴尬心境。
突兀毫无预兆,叶宛菁也傻在了原地。
凤眸间水波浩渺,朱唇轻颤,却不见开合,好似被人用强力胶黏住了嘴。
日盼夜盼,朝思暮想,曾勾勒描摹的无数相遇场面,都成了缥缈无意义的幻想。
眼见两人僵持,施瑞清了清嗓子。
幽沉音色入耳,司若微回过神儿,面无表情站起身来。
腿蹲太久有些麻,她微微踉跄了下。
叶宛菁眼疾手快,条件反射般伸手去扶她。
司若微冷着脸避开,转头落座,拉开舷窗的遮挡,对着黝黑夜色发呆。
叶宛菁眉心动了动,见司若微再无反应,只好提起登机箱坐去她身后斜对角的位置,一双眼黏着她的侧脸。
她顾不得想,满舱黑衣男子是何来路;顾不得想,司若微怎会谦卑至极照顾一脸病容的女子。
此刻,她身上每个细胞都在默默唤着司若微的名字,熟悉的磁场引诱悸动,巴不得紧紧相拥。
空姐入了舱。
司若微随手脱下外衣,麻烦空姐帮她扔掉脏了的外套。
一口标准英音,再找不到旧日美音的痕迹。
叶宛菁听得真切,眉梢转瞬扭曲出鲜明的弧度。
雪白的长款束腰西装整洁无暇,并无半分脏污。
除却方才她的指尖触及了司若微肘弯的些微温热。
司若微嫌她脏?
被她碰过的衣服成了受连累的倒霉蛋?
司若微哪里是扔衣服,分明是揭开叶宛菁的脸皮弃如草芥才对!
叶宛菁的胸口揪心地疼,脸色都白了几分,仿若司若微的话音是回旋白刃,剜了她的心。
施瑞朝阿利招了招手:“定套新礼服。”
阿利转而蹲去司若微面前,举着屏幕问她:“大小姐,心仪哪个颜色?”
“黑色。”司若微淡声回应,摆手让人回去。
“太暗了。”施瑞不满她的选择:“加一套备着。”
“那就红色,惹眼又喜庆。”司若微勾起嘴角,故意调侃。
施瑞没再评断。
叶宛菁凤眸游走于几人之间,这番对话令她好奇起了司若微与她身前这老女人的关系。
礼服的价格她能瞄见,很奢侈,司若微却满不在乎,接纳的轻而易举。
这与她认识的那个姑娘,简直天壤之别。
飞机起飞,司若微往窗边靠去,放平座椅阖眸小憩。
宽大的靠背遮蔽视线,叶宛菁看不到她了。
悸动与好奇作祟,叶宛菁如坐针毡。
待飞行平稳,她扯开安全带,拎着自己的羊毛披肩,起身走去司若微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