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孩子一一认真答着,眼睛却不时往远处望,直至马车消失不见,才沮丧看向林晋之。
林晋之好气又好笑,见他迟迟不挪步,只推着他往回走,“你若喜欢那香味,等表叔再来,叔叔帮你问问是甚香,叫你爹娘或买或制,亦或干脆讨上一些,可好?”
谁知孩子还不要,摇头道,“多谢叔叔,不用了。”
他喜欢的“香味”,讨不来的。
话分两头,胤礽因吃了酒,吴熳担心骑马吹风头会疼,便叫他一起乘车。
时胤礽吃了枚解酒药丸,歪在车上,与妻子说起人狐生子之事,他想不通,狐狸化作人形就是人了?如何就能生子?
吴熳眼神放空,她亦想不通,在这个非物质世界,生。殖隔离仿佛不存在一样。
天色完全暗下,二人方到家。
下车时,正遇王官儿,只见人肩上挂着褡裢,腋下夹着人皮伞,一副驱邪捉鬼归来的模样,只面色不大好,看来今日不太顺利。
两方互相见礼后,一齐往里走,胤礽问了句,“王先生可是不顺?”
王官儿正愁无人可诉心中烦闷,一见人问,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原是前日,一乡绅闻他名儿,找上门来请他去捉鬼,但昨晚,他蹲了一夜却叫厉鬼跑了,一时不知去向,今晚那鬼没敢再来,只得空手而归,先回来休养精神,明日再战。
夫妻二人对王官儿这忙碌的驱鬼捉妖日常已不见怪,吴熳只道,“若先生需要援手,千万别客气。”
她如今阴气尽除,又有狐丹,异能及身体素质提升速度极快,已不需要到处寻鬼怪练手,不过久不活动亦不好,反应会迟钝,因此,偶尔给王官儿搭把手也是可以的。
王官儿得此承诺,自是求之不得,这一路他可算见识了这位奶奶的本事与运道,若能得她相助,必定事半功倍,许还有意外收获。
如此一想,王官儿哪儿还有甚烦闷,嘴都笑裂开了。
几人说着话,便至了院门口,王官儿拱手告辞,胤礽吴熳进了院中。
心腹候在门口,似有事儿禀报,胤礽进门时挥手,心腹便跟在兆利身后入了内。
躬身禀报助林海渡难关之事,信件已发出去,只待各处就位,便可发力了。
胤礽敛眸,接过兆利献来的茶,脑中梳理一遍,确认此番布置无疏漏后,方吃了一口。
后又见心腹呈上几份密报,皆是各地传来的消息,胤礽按着额角,扫了一眼,叫兆利收了,明日再看。
胤礽觉今日之事应该都毕了,却不见心腹走,又闻他开口回道,“知府衙门传来消息,王氏兄弟跑了。”
胤礽一时没反应过来“王氏兄弟”是谁,忽的又抬眼,眼神极厉望向心腹,“不是已打入死牢,严密看押?”如何还能叫他们跑了,姑苏府衙上下干什么吃的!
一旁吴熳闻言,亦冷了眼。
只听心腹道,那两人竟被死牢里的狱卒卖给了人贩子。
“荒唐!”胤礽怒斥一声,仰面靠在椅背上。
后闻妻子问道,“衙门通知我们,想做甚?”
心腹遂将府衙门子之语复述了一遍,“……因着案件不能公之于众,严知府欲借府上名头,以盗窃大宗财物之名发通。缉令。”
第七十六回
且说桑冲门人王氏兄弟机缘逃出死牢, 严知府欲借盗窃贾家财物之名派发通。缉令。
胤礽脸色发青,厉声道,“没有这名头, 他就不动了?”
心腹只垂首躬身,待主子怒气稍散, 才道,“严知府今日已派人全城搜捕了, 只人三四天前就被人牙子带走, 如今已找不见踪迹。”
胤礽嗤笑一声,三四日?死囚丢了如此长的时间才发现,这姑苏知府衙门跟筛子有什么区别, 亏得他前几日还赞严律为官清明, 如今一看,也是个糊涂虫,连自己的地盘都没摸清楚!
“如此, 你便回了衙门去, 说家中同意了, 请他们速发通。缉令, 尽早将人捉拿归案才是。”
心腹静待, 没等来主子意思, 倒是大奶奶发话了, 可他悄然瞄了一眼,主子似不赞同。
只听大奶奶言道, “那人到府上时间极短, 引发不了什么误会, 且来去皆有马车接送,众目睽睽之下, 我们也有分辨的证据,不必因着些虚名,致更多女子受害。”
吴熳怎会不知胤礽为她考量,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桑冲门人之事迟早会露出去,男人担心她会因此白担污名。
可她并不在意世人看法,只要男人,与远在都中的公婆信她就好。
且三四日时间,真叫那两人出了姑苏地界,再流窜到别处祸害女子,那才真是遭了。
胤礽沉默与妻子对视,十几息后,与心腹道,“照大奶奶说的做。”
心腹行礼告退,退出去时,暗暗将大奶奶的地位再往高处拔了拔。
大爷一直是意志坚定,甚至独断专行之人,没想到竟会受女子影响,可见大奶奶在大爷心中是何等地位。
心腹瞧了一眼正在大奶奶面前端茶倒水、嬉笑伺候的兆利,心头一笑,这回,他可没兆利看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