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也与吴熳介绍,她夫家姓金,中年妇人是她婆母,另一年轻女子则是同行人的妻子,唐氏。
吴熳与林雅茹同金家太太见过礼,方坐下,男人这边也互通名姓。
吴熳忽听疑似尤氏丈夫的男人,自言名金大用,而同行之人名王十八,手微不可见的顿了一瞬,尤氏的闺名,唤作……
庚娘。
这么巧,吴熳的长睫颤了下。
后见尤庚娘亦听了男人那头的介绍,因笑问道,“你与王家那位女公子确实有缘,当日同住,如今又嫁同宗,不知可是一家儿?”
原只是想借昔日情谊拉近关系的调笑之语,不想,竟见人点了头,又听人淡笑答道,“是一家子,她如今是我嫂子。”
尤庚娘略惊讶,沉思片刻,因问道,“那你们此行是打金陵来,还是欲往金陵去?”
贾家根基在金陵,她觉吴漫只会往返都中与金陵两处,心中隐隐期待是后者。
却见人轻轻摇头,道是从姑苏祭祖回来,欲往都中去。
尤庚娘闻言,眼中闪过失望,但想了想那人觊觎的眼神,咬了咬牙,当机立断,携住吴漫的手,细问她家如今乘何船,可还有空位,能否带上他们一家四口。
吴熳仔细打量着她,她知这个聪慧过人的女子想自救,便道,“……船是自家的,空船舱也有,你家若是不嫌弃,自然可一起。”
尤庚娘听了自是欣喜,只觉如此更安全,只一旁的金太太,忽听儿媳擅作主张换了行程方向,面色不大好看,便是另一头的金老爷与金大用也愣住。
只王十八见原本板上钉钉的事儿有了变化,心中急切,悄然攥紧了掩在桌下的拳头。
第八十五回
且说金老爷与金大用闻得庚娘忽改了行程, 欲随贾家船只北上进都,愣住须臾,回神后面色尴尬, 忙低头吃了口茶,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在坐之人。
若此时在场只他们父子与贾家人, 便是未议定要换行程,冲着贾家夫人这一口应下的爽利劲儿, 他们也该道谢的, 可眼下情况并非如此。
也不知庚娘是怎回事,明知他们已应下王十八,同他一起南下, 且从中州至渡口, 一路皆是王十八打点照应,眼下却不言语商量一声,便撇下恩人夫妇, 只向贾家要了自家船舱位, 父子二人觉庚娘此事办得不地道, 叫他们无颜面对王十八。
胤礽听着女眷那头言语, 知晓尤氏身份, 脑中浮现前中州提督尤守的生平, 从一品封疆大吏, 是个能人,可惜壮年急病而亡, 尤家再无能撑门楣之人, 几年内便没落了。
后闻妻子一口应下尤氏的请求, 他便知此人合了妻子心意,不是个可疑的, 遂不动声色打量起金家父子。
观其举止仪态,应是有底蕴的人家,再看身上衣物,虽不是现下时兴的样式,却也是经年收藏的好料,说明家中境况应不差。
只家境不错,出门却不带仆从家人,有些奇怪。
又说这同行之人,名王十八的,胤礽先起饿裙亦吾耳儿启吾尓爸幺天天更.新各种资.源头以为是金家管事之类,毕竟其穿戴虽不差,但参差不成套:上等绫裤却搭劣等棉袜;绦子上玉坠与头上玉冠同色,成色却千差万别……
如此差异,胤礽原觉是因主家赏赐所致,如今却说只是同行,那此人如此穿着,就显怪异。
却说胤礽打量王十八,王十八又何尝不在观察这一行人。
他祖籍金陵,金陵四大家之一的贾家,如雷贯耳,如何能不知,再观这贾氏子身后的两名护卫,身强体壮,腰间黑布缠绕的,必是刀剑利器,一看就招惹不得,王十八不由脊背冒汗,心生退意。
可转念一想唾手可得的金家财物、尤氏美色,贪婪之心又抑制不住蠢蠢欲动,且见金家父子目露犹虑,未下决心,王十八只想着等回了客栈,四下无人,他再劝这对蠢货父子,引其继续同他南下。
男人这头一时静默,只听女眷那边,尤氏且在与吴熳叙旧,说的皆是当年待选的仕宦人家之事,言语极尽虚荣。
林雅茹搭不上话,只低头吃茶,但见金太太也面露惊讶,一脸不可思议望着尤氏,似未见过儿媳这般作态,吃惊不已。
反观尤氏,镇定自若,口中之语虽虚,眼神却极清正,而她寡言清冷的弟媳,也在出言配合。
如此,林雅茹怎能瞧不出其中有事,默默听着,遇能搭上嘴的,便助上一两句,怎么夸张怎么来,叫那头的公孙仲听了,差点儿没绷住脸。
而心怀鬼胎的王十八,听着这一个个官职人名、家族地位,愈发胆寒。
吴熳也不知尤庚娘的这番话能否起到震慑作用,用过饭后,两家人一齐出了酒楼,分别前,她告知尤庚娘,“我家的船,明日辰时一刻启程,你只管到渡口来寻便是。”
庚娘紧紧携住吴漫的手,心中感激不尽,打定主意,必劝公婆丈夫与那人分道扬镳,改道北上。
如此,双方话别。
吴熳一行原打算到渡口旁的街市上逛逛的,但林雅茹与公孙仲在酒楼尝了当地酒水,觉甚香醇甘美,商人本性立显,欲寻酒坊去,因与吴熳胤礽夫妻分手,带着胤礽给的一护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