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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问题在于,这个梦……这个荒谬至极的梦里,为什么还会有商泊云?难道是因为商泊云总念叨着“情书”?可那封“情书”只是物理笔记而已。
  二十六岁的商泊云虎视眈眈,眼中都是不容敷衍的欲念。
  和好以来,江麓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商泊云露出性格里锋利强势的那一面了。
  然而露台上,二十六岁的商泊云衣冠楚楚,浑身却都是明晃晃的压迫感。
  哪怕是状似讨好的亲吻,都充斥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太丢人了。”
  耳尖热意沸腾,后背已是一片湿漉漉的凉腻。
  江麓有些颓唐地捂住脸,半晌,喉间溢出了一声难堪的哽咽。
  *
  航线从南至北穿过夜色,终于抵达终点。
  周围的人纷纷起来,偶尔有几句懒洋洋的抱怨,浅寐似乎只能带来更深的疲倦。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空乘注意到了神情不对的江麓,快步走了过来。
  热气从指缝呼出,江麓松开手,缓缓抬头。
  散乱的额发之下,露出一张泛着潮红的清俊面孔。
  见多了形色人物的空乘暗暗感慨,这实在是个很漂亮的小少年。
  她的神情越发柔和。
  “我没事,谢谢你。”江麓的声音有点儿哑,还没从梦中缓过来。
  “好的。如果需要任何帮助,请务必和我说。”
  空乘又细细看了几眼,确认他表情并未有什么不适,才直起身,姿态优雅的离开。
  出了机舱,凉意瞬间让人清醒了许多。
  和梦中的春夜不同,京市的夜晚干燥而清朗,没有氤氲的水汽和潮湿的热意。
  江麓仰面,看到月亮仍然照着。
  *
  “十一点了。”
  商泊云在院子里写作业。
  石桌上书摆了厚厚一沓,一个国庆试卷足足有四五十张,灯光和月光一同落在白纸上,商女士已经歇下了。
  商熊猫坐在石凳旁,目光炯炯地昂着头。
  试卷上的题算了大半,商泊云下意识转笔,目光看向息屏状态的手机。
  ——按照江麓的性格,到了京市应该会说一声,然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回一句“晚安”,完美的结束这一天。
  “嗷呜——嗷!”
  十一点的月亮更加亮堂,商泊云捏住商熊猫的嘴巴,语气懒散:“还没到满月呢。”
  “呜!”
  商熊猫不得其解,只觉得体内的血脉在召唤。
  重回少年时的商泊云百无聊赖,终于把题算到了最后一道。
  屏幕亮了,消息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商熊猫被声音吸引,又目光炯炯地看向商泊云。
  “汪!”
  商泊云笔尖一顿,最后一道大题道答案悬而未决,他瞟了眼商熊猫,然后立刻点开手机。
  【陈彻】:商老板!救救孩子!我爸妈说我下次考不回原来的名次就把我腿打折!
  【陈彻】:国庆来找你写作业!
  商泊云:“……”
  于是商熊猫眼睁睁看着手机又被随意放下。
  “汪?”
  十七岁的商泊云撑着脸,忽然感觉自己原来有点矫情的潜质。
  “明明以前不怎么和江麓说话,也没什么感觉啊。”
  这个“以前”也可以称之为“以后”。
  二十六岁的商泊云和江麓度过的那些夜晚,耳鬓厮磨不过是床榻间的调剂,对话也通常浅尝辄止。
  “……可以了。”
  “这里?”
  “……”
  “就到了?”
  “……出去。”
  在很长一段时间之中,他们至亲密的时刻,也只有这样的对白。
  二十六岁的他们之间有床伴的规则,而那些规则里没有互道“晚安”这一条。
  商熊猫摇着尾巴,看到原本表情松懈的主人又伸手,将手机捞了过来。
  现在,没有规则来划定相处的界限。
  商泊云点开静悄悄的聊天框。
  所以我想说就说!
  商狗子磨了磨爪子。
  *
  航站楼外,一辆白色的gle前站着个驼色风衣的中年男人,他的身旁,模样明丽的少女一脸困倦。
  “爸爸,江麓怎么这么晚还没到?”谭映雨打了个呵欠。
  谭枳明看了眼手表:“说了是十一点,当然就是十一点,怎么,你还能让飞机飞得快些啊?”
  谭映雨忍不住揉了揉困倦的眼睛,懒得再和她老爹顶嘴了。
  再抬眼,她的神情瞬间雀跃起来。
  “江麓!这!”
  谭枳明低嘶了声,大晚上的,大京机场都是他女儿这一嗓子。
  谭映雨好些时候没见到江麓了,这会儿瞬间精神抖擞,谭枳明还来不及说,她就跑得没了影。
  “好久不见。”谭映雨两眼弯弯,看向江麓。
  “嗯,有五个月了。”
  除却寒暑和小长假,平时都是谭枳明来长洲上课。
  又见到许久未见的朋友,让江麓也不由得露出笑来,直到此刻,似乎才终于生出几分不在梦中的真切感。
  “这几天又要麻烦你和叔叔阿姨了。”
  “哎,哪的话。”谭映雨指了指前面,“上车上车!”
  前头,车灯亮起,谭枳明将后备箱打开,朝他们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