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慕曳不解,他提点道:“咱们学习古文化的都肩挑着传承我们国家古文化的责任,无论是书法还是国画亦或者是其他学科,都是一个道理,所以用不着低调,你越是高调,只要你有真才实学,咱看着就越高兴,这说明咱们国家的文化有了传承人,更加兴旺,也能流传给后代子孙。”
这一番话,着实大气,眼界格局也放宽了,不愧是业界前辈,行业副会长,他们在意的不是名利,更多的是传承文化的一份责任和精神。
“一个国家文化传承是国家民族的根基,是我们千年来的精神支柱和信仰,像你这样有天赋的孩子不应该浪费天赋,这是上天赐给咱的。”
慕曳站在那里静静思考了很久。这是副会长等人已经离开。
二舅奶奶牵着孙媳妇的手,周家一行人往客厅走,已经开始摆午饭了,正好一家人一块吃。
她也安慰道:“这是前辈的老话了,他们爱才惜才,看见一个好苗子都恨不得抓过来学,毕竟现在学国学的人不多了,不是搞科技就是弄金融再不就是混娱乐行业,一心奔着钱去,他们看着焦心。孙媳妇你不必太有压力,主要还是看自己感不感兴趣。”
慕曳自是不缺钱,不管是她慕家还是祁家她都缺不了钱花,也不必为了钱选择赚钱的行业,只是面对这一番话,她还是得慎重考虑下。
二舅奶也知道孙媳妇不会缺钱,她也希望孙媳妇跟自己学,她见猎心喜,很想把孙媳妇收为关门弟子,倾囊相授,两人既是亲属长辈和晚辈的关系,同时也是师徒关系。
这事不急慢慢劝,孙媳妇就是太不缺钱了,不向往名利,才对此兴趣不大,换成一般人早点头了。
第52章 琴棋书画一二三
苏书就坐大嫂边上,心不在焉地动着筷子,连舅爷家御厨传人做的菜都吃不下去,怎么会?大嫂真这么有才华?
从大哥吹他老婆琴棋书画什么都会开始,苏书就一直看着,开始是准备看好戏来着,大哥把牛皮吹破天,把人高高捧起,但大嫂万一写不好岂不是丢人?
她是学画画的,不是学书法的,更谈不上其他两样。
就在她等着看戏时候,大嫂一手字惊艳了所有人,那些书法协会的,还有固执的大舅爷二舅爷二舅奶等人全对她一脸赞赏,夸上了天!
二舅奶更是拉着大嫂的手,眼里再没有别人,也顾不上照顾她的情绪。
苏书偷偷看一眼,大嫂连吃饭时候的仪态都让他们满脸欣赏。
这周家如果不说还以为是大嫂娘家呢!
看大哥那骄傲模样,她总算看明白了!他早知道自己老婆有才华,今天故意带她来周家露两手的!她开始后悔跟过来,来什么呀,不来还好,一来就有了对比,她除了会上班,真没别的才艺,当初就是学的经管,哪怕学历再高,也只能被成为一句精英,但琴棋书画一样都不会,钢琴倒是会弹两手,也不精啊。
慕家大嫂那两个不靠谱的父母真这么会教孩子?给大嫂培养得这么好?还是有底蕴的家族都样样皆能?她也见过不少豪门小姐,除了出身像周家这样讲究的,现在的人真没有几个会这些,有也是会一两样,更多的还是学钢琴小提琴。
她就不信大嫂琴棋书画皆通?
书法大嫂展示过了,确实能。
画画是她的专业这个也不用说。
所以苏书就假装不经意问,“大嫂真厉害,我刚才听大哥说你琴棋书画都会两手,不如今天给咱们都亮一下?”
慕曳看她一眼,“那你呢?你会什么?”
这时桌上其他人也看向苏书,苏书尴尬地手指头在衣服上扣了扣,闷闷吃饭了。
大嫂真坏,明知道她什么都不会,糗她。
倒是祁生突然想起来自己带过来的老婆的画,他说:“等会儿吃完饭让你们见见我媳妇的画,她真的画得特别好。”
这次祁生真给周家上下很大的改观,他何止不像外界传的不爱老婆啊,他简直就是化身老婆吹,老婆迷弟,什么都往最好了说,也不害臊。
二舅奶就点他,“这也就曳曳有才华经得住夸,要是换成别人,你这么夸反倒有捧杀的嫌疑。”捧得高高的,万一做不到,或做不到最好被人挑怎么办?
她就说他:“在我们这些长辈面前你怎么说都没事,二舅奶也知道你媳妇才华高,但是到了外面咱就低调点,我们华国古来讲究谦逊低调,是有一定道理的。”
说是这么说,听他说这回把慕曳的画也带来了,一众长辈都很感兴趣,包括大舅妈的女儿,她也是学画的。
所以一家人加快了速度吃饭,吃完就全拥到客厅去,放画的纸袋子也放在那边。
祁生里面两卷画拿出来,一卷是国画,另一卷是油画,他自己打开了一卷,另一卷让祁远帮着打开。
两兄弟将画打开,双手拿着给大家看。
这两卷画,国画的那副是画的一副山水图,山水图在国画当中不少见,几乎是占据了半壁江山,但旁人画山水画都将讲究一个抽象意境,往雅、美的方向画。
慕曳的画第一眼大家就眼睛亮了亮。
她的画风……很磅礴。
扑面而来的雄峰山峦的气势直袭观看者的眼睛,且她色彩转换叠加间运用得极为独到有自己的风格,兴许是受了油画的影响,让人感觉更浓重些,用色不但大胆随性,也没有半点犹豫的痕迹,极为利落干脆。
寻常要讲究一个雅字,色彩上就会偏冷调,偏轻。这是国画山水画中比较明显的一个特点。
但她反其道而行,山是山瀑布是瀑布,峰顶直插云霄,有种天地之柱的气势,极为惊险,产生一种若是站在那画中山顶,大抵也能成为那天上仙的错觉。
二舅奶首先就拉着慕曳的手,叹息:“你这手,我是教不了了。”她的画虽然一绝,却与慕曳是全然不同的风格,若是书法和古籍她还可教上一二,但画却不行。
书法字体可以学很多种。
但一个人的画风若是已经完全具备神形意,已经有了自己大成的风格,那已经没必要教了,她在画之一道,已经完全有了自己的道,她可以出师了,现在没出名,恐怕是因为还没将画找到渠道向外界展示。
她就像一颗躲在云里面的星星一样,只要拨开云雾,让世人见到她的样子,便可以一鸣惊人,扶摇直上。
另一幅油画也画得极好,甚至从技巧上面来看,还更为娴熟些,画的是一副夕阳落山图,夕阳迸发出最后的余晖,光照大地的景象分明极暖,极美,但细细看之下,夜色隐藏在光辉的背后,让他们产生一种悲的感觉,冷极。
热烈绽放后的灭亡,拼尽全力散发光芒后沉沉落下的悲壮,极暖背后的极冷,这色调是暖的,却给人一种凉意和悲意。
二舅奶天生是个温柔乐观的,看这幅画有些难受,转了头不看,仔细欣赏山水图。
祁生看不出这些只觉得自己老婆画得好极了,他还炫耀呢,说老婆毕业那年的作品参加画展被他买走了,里面画的男孩是他!
“也是夕阳背景,那会儿我们在傍晚时候遇见呢。”
他自己也说:“虽然老婆那会儿技巧还没现在娴熟,没这副画得好,但我更喜欢那副,看着就高兴。”至于哪里高兴也说不上来,可能是觉得老婆将他画里面,将记忆中那个场景留在画里,她也一直记得他,没把他忘了,所以他偷着乐。
大舅妈的女儿已经完全被嫂嫂折服了,她是年轻人,能接受更为大胆古怪奇趣的风格,所以相较于山水画,她还是更喜欢这副,至于表哥说的画再好,她也觉得肯定比不上这副。
“这副太绝了,我看久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嫂嫂你是怎么画出来的啊?”
“生哥说你画给他的画也是夕阳背景,你为什么喜欢画夕阳?”
遇到画画极好,好到让她膜拜的人,她忍不住请教起来。
慕曳道:“可能是见多了?”她从前常常在自己房间看太阳落山到天黑,她也爱极了这幕,百看不厌。
“嫂嫂你画得比我们老师还好,我还经常去名家画展呢,我觉着都没你的好看,你的画真的太绝了。”她说着掏出手机问:“我能不能拍下来,给同学一起看啊?”
慕曳点头,画作上有落款的。
两位舅爷爷从刚才起就一直没出声儿,他俩已经看着迷了。
他们是对国学一切文化都极为喜爱的,他俩和二舅奶一样,只看了一眼油画就将目光挪开,专心看这副山水画。
对他们来说,并非不懂得欣赏油画的美,于画一道,其实一通百通,然而画得再好,在他们心里眼里也不如眼前的这副画。
这一看就看了数分钟,等小辈们都讨论开了,他们才笑着看向慕曳。
二舅爷爷说:“你这画已经接近大成,至少有八分火候,且这火候还不太重要,你毕竟年轻,没有那些画几十年的老手娴熟,但你胜在灵气,大胆,随性为之,别人画画落笔会斟酌再三,你这画仿佛一挥而就,没有看到任何犹豫停顿的地方,便是瑕疵也是灵感。这幅画如果说有八分火候,那灵气便占了十成十!”
在古时候,诗人以诗展现自己的个性,自己心中志向,而画家同样如此,他们以画为武器,通过画来跟外界对话,这画中一景一色,一花一草,甚至颜色和笔画勾勒都是画画之人心中所思所想的展现。
孙媳妇画出这样凌厉磅礴,甚至可以说得上嚣张肆意,无法无天,足以见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性格远比看到的强,烈得很。
两人不由得兴味看了小混蛋一眼,这小子知道他老婆是个什么个性吗?这下子只怕这辈子都没法逃出孙媳妇的手掌。
他就乖乖被拿捏着,动弹不得吧哈哈。
混了三十年,该治治他!
慕曳是没想过两个舅老爷子通过一幅画,就将她自己也没看懂的内心看了个七八。
但人老成精,他们读过的书,探索过的历史,见识过的风景远比任何人都多,所以他们接受能力比谁都强,比谁都海纳百川。也故意不提醒小混蛋,乐得看起戏。
这时二舅奶看慕曳画上没题诗,就兴致勃勃提议道:“我来题首诗如何?”
“没有题诗的画是不完整的。”诗是画的点睛之笔,向来不分家。
慕曳还没开口答应。
大舅爷爷就抢起来了,“我就说刚才你怎么不说话,原来是在这等着呢!我来我来,我对书法刚有领悟,这画就留着给我题诗!”
二舅爷爷也凑热闹:“大哥此言差矣,你虽有领悟,到底还没成形,发挥不稳,不如让我写,我的颜体谁不夸两句?”
一众小辈就看着家里三个头发花白的长辈为了题诗权抢起来了……
他们将目光看向慕曳,再看向祁生。
这两人……真不像夫妻!祁生他就是个肚里一两墨水都装不下的小混球,渣渣,怎么就取了个这样的才女???老天爷太不长眼睛了吧!
这时,去打高尔夫的那群男人和男孩们回来了。
看家里热闹,为首一个大男孩就大声说:“爷爷奶奶我们回来啦!谁来咱家,这么热闹?”
第53章 琴棋书画一二三
男孩们的眼神第一时间定格在被爷奶围在中间的女人。
目光噌的一下发亮了。
他们家亲戚有这样好看的美人???
几个中年男子则稳重些,走到老爷子老太太旁边喊道:“爸、妈、二婶。”
穿着黑色运动服的是大舅爷爷的儿子,面色看上去也挺严肃的,父子俩至少像了七成。
另一个穿着蓝色休闲服的是二舅爷爷的儿子,三十几的样子,比大哥小了几岁,是祁生眼里最难搞的二舅妈的老公,他看着风趣些,跟爸妈打完招呼,看向祁生:“你小子今天敢过来了?”
然后又跟祁远说:“今天什么日子都带媳妇过来咱家?”
祁远就开了句玩笑,酸他大哥:“某人想带大嫂来舅爷爷舅奶面前炫耀,我是过来凑热闹的。”
祁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副我媳妇有才华,我就是骄傲的模样。
慕曳捏他手心,拿指甲戳他。
男人偷偷将她手握住,作乱的手指头报复性紧紧握在掌心不让她动。
这对话之间,男孩们已经明白了大美人是谁,面露失望之色,原来是名花有主,且这个主儿还是个最“恶名远播”的祁生哥啊!
但他们还是一个个抢着上前打招呼。
“我是周益,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的益!”这个不用看,一定是二舅妈的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