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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清禾眨巴几下睫毛,想让模糊的视线清晰一点,转身抱紧方知予。
  “嗯,好。”
  她最听姐姐的话了。
  “先给你擦擦。”祝清禾抱着她坐下,铺好的蚕丝被软乎乎的,陷在里面很舒服。
  “嗯?”
  方知予和她前胸贴前胸地缠在一起,祝清禾倾身凑近她,方知予随着她的力道往后仰,一点湿热从脸颊往上慢慢扫过眼睑,祝清禾轻柔地舔干她的泪眼。
  有点痒,方知予搂着她笑了笑。
  祝清禾收回舌头,亲亲她的嘴唇:“好了。”
  “你慢慢说,我陪着你呢。”她用手指插.进方知予的指缝,反扣过来,和她紧紧相握。
  方知予一手和她十指紧扣,另一只手轻抚祝清禾散乱的长发,眼神回忆:“嗯……那是我刚上大学的一年中秋,我爸妈,我姐,我们在花园里做月饼。”
  “那时候家家户户都还有固话,我家的座机突然响了。”
  第46章
  老别墅是二十多年前装修的, 那个年代座机很普遍。
  不过一几年的时候,打家里座机的人就很少了,只有一些远房亲戚和方父方母的老朋友会打。
  电话来的时候方家的人都很诧异, 中秋不是春节, 往年都没人来电祝贺。
  今年是谁?
  方父带着方知予姊妹俩正给面团包馅,方母刚好从厨房洗了手进客厅, 就近接起电话。
  通话的时间不短, 方母挂断电话走出来,花园里的父女三个都好奇地问她:谁的电话啊?
  哪知方母黑着张脸, 先是语气愤怒地把小女儿叫进房里:方知予你跟我过来!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 又把方父叫进去,剩方知意一个人在外面,他们三人足足谈了有一个多小时才开门。
  方知予和方母都红着眼, 方父则是面红耳赤,气哄哄地朝方知予喊:你这毛病要是改不过来,以后就不要回家, 我们老方家丢不起这个脸!
  方知予彼时年轻气盛,心想凭她的本事和人脉,大学就能赚钱饿不死, 不回家就不回家, 有什么好怕?
  于是她简单收拾了行李,跟方父对吼:不回就不回, 你老方的脸我要不起!
  明灿灿的圆月挂在天上, 齐家和乐的中秋夜, 方知予拉着她的箱子离家出走。
  方知予走得快, 到小区门口上了辆出租车,等关上车门, 车开了,她听见后面有人喊她的名字。
  鱼鱼!
  鱼鱼——
  方知予转身朝窗外看,方母捂着肚子在后面追:鱼鱼,你别走,妈妈还给你做了蛋黄月饼……
  她望着追赶的母亲,热泪盈眶,但一想到房间里母亲的斥责和不信任,心里又被浓烈的哀愁笼罩。
  最后,方知予心一横,对司机说:师傅,麻烦开快点。
  司机加速开走了,方知予本想着方母追不上便会回家,却不知道车后面发生了什么。
  半夜她住在酒店,被医院的电话叫醒,从那以后的数个夜晚,方知予的梦里都是母亲鲜红的血。
  幸运的是住院观察一周后,方母脱离了生命危险。
  方知意刚参加工作,请假跟着父亲照顾母亲,忙前忙后,好说歹说地终于问出那通电话的内容。
  时隔半月,方父提起那通电话和小女儿还是气得胸痛:你妹妹搞txl,把人家女孩子的魂都给勾走了。她不和别人好,那姑娘就辍学在家,哭天喊地闹绝食,饿晕了,别人爸妈打电话找上门来,希望你妹去劝她吃饭。
  方知意听愣了:知予去劝了吗?
  方父气急:她不肯去。而且这是最重要的吗?要是让你郝叔,兰姨,还有那么多有头有脸的朋友知道你妹搞txl,我们方家在锦城的脸往哪搁?
  方知意叹气:不是爸,这都什么年代了——
  方父:这个暂且不说,那你妈妈呢?
  方父指着病床上昏迷的妻子:你妈妈这事,我一辈子不会原谅她。而且你妈妈的肚子……
  方父噤声,抱着花白的头发蹲到墙角,老泪纵横。
  方知意看着孱弱的母亲,到底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方父不允许方知予去探病,后来方母苏醒,虽然身体渐渐恢复,但是精神受到了创伤性打击,方父就带着妻子出国定居。
  从那以后,方父方母再也不肯见方知予一面。
  当年的经过就是这样。
  晦暗的经历过去多年,方知予的悲痛和悔恨没有一丁点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缓释,它们反而像荆棘的种子,扎进方知予心里的裂缝,越扎越深,每次回忆都像往外拔刺,痛苦万分。
  所以方知予不愿提及这段记忆。
  她也不愿意过中秋,更不用说在家做手工月饼,简直是把最痛的伤疤血淋淋地割开,让她重新经历一遍。
  方知予讲述完,在祝清禾怀里颤抖:“对不起,苗苗,我控制不住自己,对你说了过分的话。”
  祝清禾搂紧她,细密地亲吻她的额头,脸颊,和头发,希望温柔的亲昵能给她一点抚慰。
  祝清禾抱着她靠到床头,轻声问:“后来阿姨的身体一直很健康吧,精神好些了吗?”
  方知予垂眸:“嗯,我爸妈的消息我只能从姐那听到,她说妈妈恢复得不错,除了不愿意提到我,其他都好。”
  除了不愿意提到方知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