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PO18全书 > 都市言情 > 晨昏游戏 > 晨昏游戏 第13节
  alvin:【《美国往事》?四个多小时,一直没时间看】
  时间长是挺长的,但是针对题材方面,怀歆有别的考量。
  lisa:【哎,我之前看过了[憨憨企鹅.jpg]】
  alvin:【《教父》】
  alvin:【不过我觉得你可能不一定会喜欢】
  lisa:【啧,被你猜对了,第一部 我坚持着看了半小时,他们把流血的马头扔到那男的床上之后我就撤了。】
  alvin:【哈哈哈】
  alvin:【稍微深刻一点的话,《活着》我还没看过】
  lisa:【虽然很欣赏这部影片的艺术价值】
  lisa:【但是大晚上的】
  lisa:【倒也不必了吧[害羞]】
  lisa:【还想睡个好觉[微笑]】
  lisa:【[对不起老板.jpg]】
  alvin:【哈哈哈哈】
  alvin:【高中大学那会儿我就比较喜欢刷豆瓣榜单,到现在没看的也比较少了】
  alvin:【你有什么没看却一直很想看的电影么】
  就等着他这句话。主动权回到手上。
  周末的时候怀歆都住在家里。她起身一边去给门上了锁,一边打字:【我想到一个!!!之前上映的时候说要去来着,结果不凑巧错过了。】
  lisa:【但不是老片,近两年的】
  alvin:【说来听听】
  lisa:【《绿皮书》,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影片,你看过吗?】
  她没事先做功课,完全是碰运气,想到一个是一个,结果很凑巧的,郁承还真没看过。
  怀歆弯起眼,按下变声话筒,糯声问:“这片子国内视频媒体平台上都有,要不,咱们连线一起看?”
  停顿两秒,她悠悠补一句:“像上次那样。”
  倒也不是自恋,但怀歆觉得自己的的确确是个妙人儿,她很有信心上次看画展的经历让他觉得轻松又有趣。投行条框太多,夜晚归家后,多少希望卸下一身重担,佳人作陪品味一部好电影,何乐而不为呢。
  聊天框一阵安静,他还没回复。
  怀歆一屁股坐在自己卧室里的小沙发上,遥控打开了点播电视。等待屏幕徐徐亮起后,又不急不缓地给他发:“我觉得这片子很符合你的调性呢。”
  那头终于显示“对方正在讲话”,少顷,郁承回:“我是什么调性?”
  他嗓音很温和,但配合着才刚落入深色的夜幕,显得慵懒又漫然,格外低磁。
  怀歆轻笑:“你看了就知道了。”
  又是一阵沉默。
  片晌,郁承回:“你看电影总是会和别人一起么?”
  这话问的有些漫不经心,怀歆耸了耸肩:“是啊,有什么心得也能随时交流,和别人灵魂碰撞,不是一件很快乐的事么?”
  “当然——”她拉长语调,惋惜地说,“alvin先生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漫漫长夜,我只能找别人和我一起看了。”
  怀歆翘着腿等了五分钟,那头打来语音通话。
  她嘴角隐秘地上勾,接起。
  “怎么?刚才在调设备啊?”
  “被猜中了。”男人语气里含着不知谓的笑意,“好久没在家里看电影了,lisa小姐总得给我一些时间。”
  “不着急啊。”怀歆盈着笑,“反正今晚长着呢。”
  两人都戴上耳机,同时开始播放影片。
  开头夜总会放的《that old black magic》一出来,就让人忍不住晃动身体一同摇摆。酒吧肇事打斗的画面与慵懒惬意的爵士乐一唱一和遥相呼应,并不违和,反而有种充满谐谑感的黑色幽默。
  这电影有种很强的氛围感,一下子就把人拉入那种环境中。男主托尼是夜总会的保镖,可夜总会因修缮停业几月,他暂时没了收入来源。为此不得不再去找一份差事供应生活开支。
  托尼的喜剧人形象十分典型,很明显的美式幽默,为了能赢五十美元,和别人在西餐店比吃热狗,一口气吃了26个,回家得意洋洋地把那张辛苦赢来的纸币秀给妻子。
  一个偶然的契机,他受人介绍,成了受过高等教育的黑人古典音乐家唐·雪利南下钢琴巡演时的保镖兼贴身司机。托尼的妻子打赌他不会喜欢这份工作,忍不了一周就会回家,谁知托尼严谨地纠正,说这取决于给他多少钱。
  怀歆当即被这种识时务的功利主义给逗笑了。
  一个带有世俗偏见的意大利裔白人司机,经主演viggo mortensen诠释之后,立刻变得形象立体又栩栩如生起来。
  刚开始时优雅的黑人演奏家和白人地痞司机显然不对盘,唐始终优雅端坐,托尼却一边开车一边抽烟吃东西,完全没个正形。当唐礼貌地让他把烟熄了时,托尼不情不愿地战术拖延,深吸了最后一口将烟蒂丢出窗外,翻了个顶天的白眼,然后报复性地把妻子给唐准备的三明治咬了一大口。
  但他又是个傲娇的话唠,控制不住一路和唐唠嗑,而唐只想要个安静的休息环境,全程扶着脑壳觉得很是头疼。
  怀歆和郁承两人都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诙谐的小口角小争执,不同的世界观认知在盘桓公路清新的空气中暗暗碰撞,却也在轻快的背景音乐中很快消弭。
  爵士乐始终存在。
  怀歆调侃:“怎么样?觉得和你气质搭吗?”
  郁承也笑,慢条斯理的,“嗯,我承认你说得对。”
  顿了下又补道:“和你也有点像。”
  第12章 、喝酒
  怀歆之前没看过影评,没想到这电影是真的搞笑,小包袱一个个抖得恰到好处。
  托尼和唐的教育水平相差甚远,从一个个细节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例如唐叮嘱托尼在每场演出前必须检查钢琴是否合同中规定的斯坦威,托尼心不在焉地做了笔记,“steinway”还拼错了字母。
  托尼说自己的妻子买过一张唐的唱片,名字好像是叫做“orphan(孤儿)”,封面是一堆小孩围坐在篝火旁烧烤。唐扯了下嘴角,面无表情解释那是“orpheus(俄耳甫斯)”,来自法国歌剧,而那些并不是孩子,而是地狱里的恶魔。
  “……”
  空气一度十分尴尬。
  每当一个戏剧点出现,怀歆总是能迅速理解,才刚笑出来,耳机里就响起男人低沉动听的附和。那一瞬间她觉得舒快极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将他们的情绪连在了一起,醍醐灌顶,惺惺相惜。
  电影中的唐和托尼截然不同。
  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看不上托尼粗俗的言语措辞和行为;一个却觉得对方是个黑人却过于清高,不够接地气。两个种族、阶级、教育程度、性格完全不同的人被迫长时间呆在一起相处,也逐渐地开始了解对方。
  托尼负责保护唐,而唐也帮助文采不佳的托尼给他的妻子写信,每回的去信都将妻子哄得心花怒放。
  唐在匹兹堡进行第一场演出,当他指尖落在黑白琴键上流淌出灿烂轻快的乐符时,托尼的眼中无法掩饰对音乐的动容和震动。他透过唐的音乐感受到了对方的精神内核,更是在给妻子的信中直言“我觉得他是个天才”。
  此时音乐很安静,两人都心有灵犀地没有说话。
  绿皮小轿车再一次驶上纵深笔直的乡村公路,俯拍的场景,视野清晰辽阔,绿色的森林向远方蔓延翻滚出金黄色的浪潮。
  怀歆惬意地窝在沙发里,问郁承:“你有像这样过吗?开着车驰骋在美国东部,收音机里放着摇滚乐,快乐到什么事情都不用想。”
  她刻意问他,要他在和她一起的时候回忆那样愉悦的感受,再让他将两者产生联系。
  “有啊。”
  男人轻轻浅浅的呼吸从听筒中传来,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大学的时候,和最好的几个朋友。我们租了车,一路南下,玩到墨西哥和古巴。”
  怀歆问:“你在美国上的学?”
  郁承顿了下:“嗯,我高中就过去了。一直到工作才回来。”
  他说,二十岁的年龄真的是什么也不用想,他们胆子大得出了奇,行程总是临时起意,有时候等到了地方才发现和攻略上说得不一样。又不得不原路折回。
  他们什么样的地方都去过,去过纽约、洛杉矶这样繁华的都市,波士顿、匹兹堡这样的大学城,去过迈阿密、奥兰多这样的度假胜地,也去过纳什维尔、帕特森这样具有乡村风情的城镇。
  在五星级酒店里住过,也在一排连坐的汽车旅馆挤过;享受红酒和牛扒,也大快朵颐啤酒和炸鸡。遇到很多不同肤色的人,也拥有过深刻难忘的友谊。
  “你呢?20岁的时候在做什么?”郁承的声音里似有淡淡的回味。
  “我啊。”怀歆眨了眨眼,语气狡黠,“忙着谈恋爱,忙着追喜欢的人。”
  这答案像是能从她口中说出来的,随心所欲又恣意盛放,郁承垂眸,两人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电影精彩的情节还在继续。
  它非常讨喜,循序渐进,将观众带入佳境后才开始逐渐触碰那些深层次的东西。
  播放到将近三分之一处,种族之间的矛盾初露端倪。
  第一次的矛盾冲突产生在肯塔基州路易维尔演出前夜,唐去酒吧喝酒却被几个白人欺负。
  受过最高等的教育,拥有至高的艺术地位,却甩不脱这个社会加在他身上赤裸裸的歧视和偏见。他孤独又骄傲,却不得不一次次忍气吞声,只能在钢琴演奏上越发激昂。
  唐不被允许使用白人的洗手间,为了在演出间隙上趟厕所不得不往返下榻酒店;他不能在高级剪裁的西装店中试穿衣服,除非直接买下来;他和男人约会,却被基督教会扒光拷起来,无力回击。
  汽车抛锚在乡村公路上,西装革履的唐站在路边,和田野中衣着简陋辛苦耕作的黑人农民遥相对望,仿佛灵魂发出惊天却又无声的轰鸣。
  怀歆也听到了。
  她能与那种不为世俗所容的孤独感共情。察觉到鼻息有点酸意。其实郁承说得对,这电影的调性和她自己也有些相像,误打误撞就有了共鸣。
  托尼作为旁观者,将一路上唐一次又一次被歧视的经历看得清楚,他不知什么时候已从看客甚至加害者转变成了感同身受。唐·雪利博士无疑是个伟大的音乐家,不应遭受那么多的非人待遇。
  电影的高潮在某个雨夜爆发。
  托尼冲动之下打了歧视黑人的警察一拳,两人双双被关进警察局。费尽心思出来后,他们发生了争执。
  唐冷嘲地说自己曾经受过那么多次不公对待,也没有起过肢体冲突,而托尼只是被稍加言语嘲讽就无法忍受,只因为他不是黑人。
  托尼说,我可比你像黑人太多了。我每天辛苦工作挣钱养活全家几口人,而你锦衣玉食,环游世界各地为富人奉上音乐会。我比你更懂你的同胞应该如何生活。
  瓢泼的大雨中,唐紧握着拳看向他,眼圈渐红。
  他咬着牙说:“是,我是衣食无忧。”
  “可富有的白人让我为他们弹钢琴,只是因为这让他们感觉高雅。一旦我走下那个舞台,对于他们来说又变成了一个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