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姐,你这是……落枕啦?”
贾环面色有些古怪道。
林黛玉俏脸微红,哼了声,道:“都怪你!”
贾环大冤:“林姐姐,你几时睡的觉我都不知道,怎么会是我使坏呢?”
“呸!”
脆声声的啐了口后,林黛玉又落泪了,委屈道:“就是你害的……”
贾环闻言,不解的看向紫鹃,紫鹃不敢说,只是用眼神朝门口使了使。
贾环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林黛玉的脖子,又看了看门口……
“你瞎看什么……哎哟!”
林黛玉被他看的羞恼气急,刚一斥责,没想到没留意脖子的幅度,给扭了一下。
哎哟,这下可惨了。
本就是一个清水做成的美人,这一吃痛,立刻成了真正的水美人了,两汪碧泉灵眸,潺潺溪流……
贾环这才恍然大悟,该不是刚才某个小耗子听墙角,时间长了,给僵住筋了吧?
不过,筋脉一道,贾环绝对熟的不能再熟了,事实上任何一个武人,经过开筋之后,这种问题都是小儿科。
贾环笑呵呵的走到林黛玉跟前,将手探到她的脖子处,林黛玉歪着小脑袋,警惕的看着他,道:“环儿,你要做什么?”
贾环无辜道:“当然是帮林姐姐你治伤了,林姐姐放心,这种问题对我来说,再简单不过了。当初我和我娘去太太房里摸东西时,我娘每次都让我悄悄藏在门口,耳朵贴着门儿,细细的听里面的动静。听真了没人后,才开门儿进去捡东西。
这俗话说的好,脑瓜儿常在门边靠,脖子哪能不抽筋啊?抽的多,自己也就琢磨出一套解救的方儿!
林姐姐放心,忒灵!”
“噗嗤!”
“哎哟,哎哟,我的脖子……环儿你是故意的!”
林黛玉一手撑着脑袋,一手还得掩口……
姿势棒棒哒!
贾环微笑道:“有点疼,不过就一下。林姐姐别怕,想想和关二爷刮骨疗伤相比,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那关二爷长的一脸络腮胡子,面赤如枣,长得……啧啧啧,丑男一个。林姐姐你比他俊多了,自然比他……诶诶诶,脖子好了再打……”
“哎哟!”
贾环手握着林黛玉的小脖子,趁她恼火要揍他时,稍微一用力,林黛玉娇呼一声,刚敛起的泪珠瞬间又落了下来,不过……
“好了吧?”
贾环看了眼一旁拿着一根野鸭子毛掸子,想要上前护主的紫鹃,好笑的对林黛玉道。
林黛玉闻言,小心翼翼的扭了扭脖子,发现果真不痛了,眼中的泪花还未收去,脸上就露出了笑意。
“哼!”
发现彻底痊愈后,林黛玉用帕子擦去眼泪,娇哼了声,没好气的觑着眼看贾环,道:“环儿,你坐下,我有话问你。”
贾环闻言,面色微微一滞,微笑道:“林姐姐,时间也不早了,我去厨房看看饭做好没?你和紫鹃先玩儿会儿?”
“你坐下!”
林黛玉蹙着眷烟轻眉,喝了声。
贾环不愿逆她的意,也就笑呵呵的坐下了,只是,笑容没有以往那么灿烂……
“环儿,你那位小妾,真是白莲教的圣女?”
林黛玉眸光波麟的看着贾环道。
贾环苦笑着点点头,道:“林姐姐,还需替小弟保密则个。”
林黛玉闻言后,眼神微动,轻声道:“环儿,白莲教,可是反教哩。”
贾环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
林黛玉目光忽地变得有些同情的看着贾环,道:“环儿,老太太要是知道了……”
贾环笑道:“没事,她最近几年内怕是都没时间回家了。”
林黛玉沉默了片刻,又轻声问道:“那她爹娘呢?”
贾环道:“她娘在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了,她爹……被抓入死牢里囚了起来。所以,她才要回去继承白莲教教主的位置。”
林黛玉闻言,又默然了,不过,眼圈也跟着红了……
贾环笑道:“不过明月并没有自暴自弃,她被我救后,每日都辛苦练武,自力自强,每天都好好的生活。虽然她爹爹能够活下来的希望不足万一,但她认为,只要有希望,就一定不能放弃。”
林黛玉何其敏感,她微红的眼眸凝起,蹙着眉头,看着贾环道:“你在笑话我?”
贾环嘴角抽了抽,冤枉道:“我何时笑林姐姐了?”
林黛玉泪花在眼中闪烁,撇嘴委屈道:“你明知道我爱哭,还偏这样说……”
贾环笑道:“哪有的事……当然,林姐姐不说我还没想到这茬。咱不是说好了吗,以后少哭。受啥委屈你给我说嘛!”
林黛玉委屈道:“你说谁欺负我你就捶他,可明明就是你欺负我。”
贾环闻言,无语的看着林黛玉,道:“要不,我捶自己一下。”
林黛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干脆道:“也行!”
耶?
这小娘皮!
贾环心中的烦闷被这一番纠缠竟消去了些,准备开始正儿八经的和这小娘皮斗斗法。
不过,他忽地在她眸光中发现一抹狡黠之光,贾环心里一道亮光闪过。
原来她是故意为之……
她应该是偷听到了贾环和董明月的谈话,听到了些内中之情,知道他此刻心中正在难过。
所以才……
念及此,贾环看着林黛玉的眼神一暖。
使小性儿归使小性儿,可终究还是懂人心冷暖的。
这就好!
随即,贾环心中又自我检讨一番。
男人可以拥有自己的情绪,因为男人又不是圣人……
但,一个成熟的男人,不应该将情绪放在脸上,更不应该将这种情绪带入和其他人,尤其是和家人的相处过程中。
将一份快乐分享之,则会有许多快乐。
而将一份不愉快传开后,就会多很多不快乐。
要只是将不愉快传给外人则罢,但却不该传给亲朋好友。
收敛了心思后,贾环整个人的精气神又恢复了过来。
敏感的感觉到这一幕后,林黛玉的碧波甘泉一般的眸光,愈发灵光闪闪了。
世上最尴尬的事,无过于媚眼儿抛给瞎子看。
但心有灵通的人毕竟只是少数。
贾环能够明白她的苦心,能够懂她,这让林黛玉很高兴。
两人无言的相视一笑后,心中也都愈暖。
不过,该接的招还得接啊!
看着林黛玉戏谑的眼神,贾环忽地轻轻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然后浮夸的自演自答道:“再让你欺负我林姐姐,活腻味了吧?嗯?
哎哟,痛死我啦!原来这位仙子一样的大美女,竟然是阁下的姐姐。真是,真是瞎了我这双狗眼……
那你还敢不敢欺负我林姐姐了?
不敢啦,再也不敢啦!就算把她身边的那位美女给我做小老婆,我也不敢啦!”
“呸!”
原本伏在桌子上笑的不成的主仆二女,听到最后一句后,齐齐抬头啐了声。
紫鹃羞恼着一张不怎么俊俏的脸,嗔道:“三爷,哪有你这样做主子的!”
林黛玉觑眼道:“环儿,你今年才十一岁,还不到十二,你自己数数,你都纳了几房小妾了?居然还看着我的紫鹃?我就这么一个知心的丫头,你可别打主意!”
贾环赔笑道:“瞧林姐姐说的,咱俩谁跟谁啊!我的不就是你的,你的自然也是我的嘛!”
林黛玉吃不住这么不要脸的话,绯红着俏脸,羞恼道:“环老三,你说甚!”
……
日子如同船下的江水一般,昼夜不舍,缓缓逝去。
出乎贾环意料的是,福船上出奇的平静。
原本已经将整座福船布成了一座军事堡垒的诸人,也渐渐放松下来。
从神京出发九日后,贾环所乘坐的福船,渡入秦淮河,靠在金陵城外的码头上。
因为早有人前往金陵城内报信儿,所以,贾环等人甫一下轿,就有一队人迎了上来。
“奴才金安,给三爷请安了。”
为首是一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见了贾环后,当下跪倒,磕头请安道。
贾环闻言,上下打量了番他的打扮,这才点头应道:“起来吧。金安……可是老祖宗身边鸳鸯的老子?”
那金安闻言后,一脸谄笑道:“正是、正是奴才。我那女儿得了天大的福兴儿,才能得老太太看重,留在身边伺候着。奴才经常给她去信,再三告诫她,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将老太太服侍好。老太太菩萨神仙一样的老寿星,可不能有半点大意。”
贾环闻言,只呵呵一笑,正要说什么,只见附近又一队人、轿赶了过来。
这一队人手,服侍打扮可要比金安气派的多了。
连队伍中人的神态都不一样。
当首之人亦是一中年男子,但气度矜然,他走到贾环跟前,倒也不倨傲,半躬身行礼道:“敢问可是都中宁国府一等子爵贾三爷当面?”
贾环闻言,上下打量了番这位打扮比寻常大门大户中的当家老爷还要气派的男子,点点头道:“正是。”
那男子闻言,面上笑容谦卑了稍许,道:“三爷,奴才是金陵甄家的外门管家。因得知三爷南下的讯息后,我家奉圣老夫人并老爷便一直使人打探着三爷落脚的日子。昨儿个得信儿说,三爷今下晌就能到,老爷便打发奴才早早的到这边候着了。三爷,咱们请吧!”
……